我和凌焰正漂浮在不知名的洞穴里,锁骨下的鳞片像刀割般疼痛。昨夜传送漩涡突然崩塌,我被甩进这片位于天使城地底的海蚀洞——传说这里是人鱼族最后的泪池。
“呼吸。”凌焰的声音贴着脊背传来,他带着烧伤的手掌正压在我渗血的鳞纹上,“你的血在召唤潮汐。”
我这才发现整片洞穴的水都在随着我的心跳涨落。更可怕的是,凌焰右翼完全折断,断骨处却生长出与我同色的蓝鳞,正贪婪地吸收着水中我的血液。
“走开!”我挣扎着要逃离,伤口却突然迸发蓝光。凌焰闷哼一声,他心口的鳞片漩涡开始疯狂旋转,我们之间凭空浮现出无数发光血线——就像母亲缝制人鱼绡时用的月光丝。
血线突然收紧,我被迫撞进他怀里。在相触的刹那,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海啸般灌入脑海:
年幼的凌焰被铁链锁在人鱼岛祭坛,母亲手持珍珠匕首划开他的羽翼根部。“圣光与潮汐本为同源,她将一片发光的鳞片嵌入他血肉,你要用这翅膀承载我族的怨恨活下去。”
记忆突然中断,因为凌焰正徒手撕开那些血线。他的金瞳已经变成竖瞳,新生的鳞片正沿着脖颈蔓延:“看见了吗?你母亲把我变成活体封印器,就为了今天”
洞穴顶部突然炸裂,白翊的审判之剑裹挟圣水倾泻而下。凌焰猛地将我推开,圣水浇在他新生的鳞片上,顿时腐蚀出阵阵蓝烟。
“真感人。”白翊踩着悬浮的圣水银盘降下,“圣光天使长居然为个人鱼杂种觉醒了第二形态。”他的银剑突然指向我,“知道为什么历代人鱼族都要剐鳞而死吗?”
凌焰的咆哮震碎了半数钟乳石。他的十二光翼完全鳞片化,尾椎骨延伸出覆盖蓝鳞的龙尾——这才是完整的圣光与人鱼混合形态。
“跑!”他对我吼出的音节已带龙吟,转身扑向白翊时,整片泪池的水都沸腾成蒸汽。
我踉跄着逃向洞穴深处,却被满地珍珠绊倒。那些珍珠一碰到我的血就裂开,每个里面都蜷缩着微型人鱼灵魂。它们齐声尖叫:“公主!取回羽翼里的鳞片!”
璃霜的冰晶突然封住前路。她身后站着个戴陶瓷面具的人偶师,手中丝线正连接着我背上若隐若现的鳞纹。
“他心口缺的那片鳞...”璃霜的冰刃抵着自己咽喉逼我停下,“就是你母亲用来自杀的逆鳞。凌焰当年亲手——”
爆炸的气浪将我们全部掀翻。凌焰的龙尾卷着我冲出海蚀洞,他半边身体都被圣水腐蚀得血肉模糊,而我锁骨下的鳞片正疯狂生长,逐渐包裹住他受伤最重的右翼。
“听着”他在云层间喘息着掰开我扒着他鳞片的手,“我确实杀过同族,但不是你母亲...”
我们坠落在人鱼岛废墟的珊瑚祭坛上。凌焰心口的鳞片漩涡开始崩解,他抓着我的手按在那处残缺:“摸到刻痕了吗?这是你母亲的名字旁边本该有的——我的名字。”
当我指尖碰到那道刻痕时,祭坛突然升起三百年前的幻象:母亲将逆鳞刺入自己心脏前,年轻的凌焰跪着抓住她的手腕。画面突然模糊,只剩母亲临终的呼喊:“等我的孩子流够一百滴为他人而落的泪,这片逆鳞自会...回到...”
幻象戛然而止。凌焰的瞳孔已经扩散,他的鳞片正在我的泪水中融化。而远处天际,审判庭的银舟舰队正破云而来。
“现在你明白了。”他咳出蓝色的血,“为什么你的治愈术总要付出高烧的代价——每滴泪都在解封杀戮记忆。”
璃霜的冰鸟突然俯冲而下,扔下一块冰晶透镜。透过它我看到可怕真相:白翊的银剑根本是用人鱼骨打造的,剑柄正嵌着本该在凌焰心口的那片逆鳞。
凌焰突然用最后力气把我推下祭坛。坠落中我看见他完全龙化的形态迎战舰队,而他心口漩涡里最后一片鳞正发出与我母亲眼中同样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