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什么我就拿了一血了

看着刘彻快步离开,一副压根不打算给自己拒绝理由的样子,王阮也不由叹了口气。

也罢,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可还没忘了,眼下最紧要的事是什么。

“这位,公主家令?”

王阮转过头,试探着看向了那个管家模样的人。

当然,这个时候再这么说已经不准确了。

没记错的话,汉代作为一个,刚刚建立起君主专制的朝代,官制还很不完善。

像是公主府家令这样的人,虽然只是负责打理府中事务,但是,却也领着朝廷俸禄,算是官员。

“郎君客气了,您是主上的贵客,奴婢不敢当此称呼。”

“奴婢名为淳于渊,郎君直呼姓名便是。”

虽然仍旧不知道王阮的具体身份,但是,这位名叫淳于渊的家令,态度却愈发恭谨起来。

于是,王阮也不磨叽,道。

“刚刚那位贵人的话,你也听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如非必要,你们尽可能的远离此处。”

“另外,我需要一些烈酒,陈醋和草木灰,越多越好,越快越好,不知淳于家令可否帮忙?”

“这不难,这些府中厨房备有,只是不知,郎君需要多少?”

淳于渊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听到只是这么简单,便松了口气。

王阮想了想,道。

“准备一个沐浴用的木桶,再备几桶热水,陈醋烧热,烈酒和草木灰兑水,各要一桶。”

“是……”

淳于渊拱了拱手,连忙下去准备。

这个时候,卫君孺才上前,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问道。

“郎君要沐浴吗?”

王阮点了点头,倒是没多想什么。

虽然说,肺炎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一种可以要人命的疫病,但是,毕竟对他来说,还算有办法应对。

他最担心的是,自己身上会不会带着其他的致病菌。

就王阮自己而言,当然是有各种疫苗护体。

但是,其他人要是遇到这些病菌,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先给自己来一次全面的消毒。

古代没有高浓度的酒精。

没记错的话,这个时期的烈酒,最高度数应该也就十几度,远远达不到酒精消毒的效果。

现阶段他也没有蒸馏的条件,因此,只能是将有消毒效果的东西,都一起用上。

只希望能够有用吧。

想到这,王阮转过头道。

“对了,卫姑娘,待会我用这些东西沐浴过后,你也要一样沐浴一次。”

别的人也就罢了,但是,卫君孺和他几乎是形影不离了一整天。

保险起见,还是让她也一起消毒一遍的好。

“哦……”

卫君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面颊上却若有似无的,泛起了一丝红晕。

淳于渊的动作很快,又或者说,是公主府足够富足。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准备好了一切。

不过,因为外面的人不能进来,所以,只能是王阮和卫君孺两个人,自己把兑着烈酒,陈醋,草木灰的热水,一桶桶的提到屋子里面,倒进硕大的木桶当中。

很快,屋子里头开始弥漫起一股水汽。

王阮只穿着一件犊鼻裈,就这么坐在木桶当中,开始熏蒸,卫君孺则站在一旁,一瓢一瓢的往里头加热水。

因为加了陈醋,味道很不好闻,又混着烈酒和草木灰,泡在里头浑身被蛰的生疼。

但是,王阮却不得不咬牙坚持着。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才觉得差不多了。

从桶里站了起来,换上被一并送进来的干净衣衫,他又提着几桶刚刚送来的热水,倒进了另一个干净的木桶,示意卫君孺可以进去沐浴了。

后者见状,温顺的点了点头,同样抱着一身衣衫走了进去。

公主府的厢房,自然和普通人家不同。

彩绘漆木的屏风后,摆着一张四方红木案。

四周的有数盏青铜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屋中照亮。

桌上放着几盘点心,正中间是一顶错金博山炉,散发出淡淡的熏香气息。

暖屋惹人醉。

在热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奔波了一天的王阮不由感到一阵疲惫。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的水里兑了酒的缘故,将桌上的点心吃了几块填填肚子,他便有些昏昏欲睡。

熟悉的柔软感觉再次袭来,暖呼呼的,好似在什么地方感受过。

温热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王阮忍不住往前贴了贴。

一片滑腻入手,顿时让他的神智回笼。

张开眼睛,头顶是垂着流穗的织锦宫帐,身上是淡青色的绸缎锦被。

更重要的是,同一条锦被之下,少女柔软的身躯,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红透了的俏脸离他的鼻尖不到半寸,温热的吐息打在他的脸上,一片旖旎。

喉头动了动,王阮的触感告诉他,自己的手里握着什么。

小心的抽回了手,一瞬间耳根泛红,他的语气有些慌乱。

“卫,卫姑娘……”

纤细的手在锦被下伸过来,握住他想要抽离的手。

少女低声的呢喃,伴着甜腻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妾……愿侍奉郎君。”

“阮郎,你听听看,妾的心慌不慌……”

温软的触感再次在掌中袭来。

一阵朦胧的醉意升起,顿时让王阮的脑子陷入一片混沌当中,无法再做出半点思考。

夜色漫漫,廊下的铜铃时而响起,发出细碎的声音。

伴着初升太阳的第一缕光,王阮这才揉着脑袋,从沉眠当中惊醒。

“郎君醒了。”

睁开眼睛,卫君孺端着一盆热水,俏生生的站在旁边。

朝阳透过窗户,将暖阳照在她的脸上,莫名多了几分温婉娇媚。

“卫姑娘,昨晚……”

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额头,王阮想起昨晚的荒唐事,脸上不由尴尬。

卫君孺低下头,脸颊上再次泛起一抹嫣红,道。

“妾如今已经是郎君的人了,这都是妾应该做的。”

“我……你……”

王阮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

穿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用端来的热水洗了把脸以后,王阮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伸手碰了碰卫君孺的额头。

果然,又开始有些发烫,不过,倒是没有昨天那么严重。

人家姑娘还病着呢……

心中再次将自己骂了一顿之后,王阮想了想,又问了几句卫君孺现在的感觉。

持续的低烧,干咳,味觉暂时失灵……果然是那场疫病的典型症状。

想了想,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自己仅剩的一盒连花清瘟,送到了卫君孺的嘴边,让她服下,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外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于是,王阮起身推开房门,见院子门外,已经放了许多的药材和器具。

那些原本守在院外的羽林军,此时按照他的要求,已经将陈醋熏蒸过的布巾蒙住了口鼻,正在将这些东西往院子里搬。

因着昨天王阮交代过,那些和刘彻同行的羽林郎,此时都窝在屋子里并没有出来,所以,院落当中并没什么人。

喧闹的声音来自于院外。

一个二十出头的贵族女子站在外头。

她身着纻纱曲裾,其上金丝勾勒乘云纹,腰间悬着五璜玉珩,行走之间,环佩叮当。

莹白的玉手拢在手炉上头,浓密的秀发拢起博鬓,金粟花钿点缀其中。

眉如远山,面似芙蓉,通身雍容矜贵之气,半点掩藏不住。

此时,她正站在院外,秀眉微蹙,对着守在院外的护卫轻声呵斥。

“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里是公主府,我要见自己的弟弟,你们都敢拦着,让开!”

“长公主,我等也是奉命,还请您莫要为难我们。”

院外的护卫脸色为难,单膝跪地,但却没有半点挪开的意思。

“放肆!”

那女子莹白的脸顿时染上一抹薄怒,正要迈步向前,却忽然透过院门看到了刚刚推门出来的王阮。

“你就是陛下昨夜带回来的那个异人?”

此时,王阮也已猜出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能够在这座府邸当中有如此气势,除了这府邸的主人平阳公主,恐怕也没别人了。

于是,他往前走了两步,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微微躬身,道。

“在下王阮,见过长公主。”

“就是你蛊惑陛下,将自己关在了这东院当中?”

平阳公主对王阮的印象显然不太好,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

甚至于,若不是院门外的羽林军还拦着,王阮觉得,她说不定能立刻就冲进来当面质问。

看着这位盛气凌人的皇家贵女,王阮也有些无奈,只得耐心解释道。

“长公主误会了,我并没有蛊惑任何人,之所以暂居此处,实在是事出有因……”

说着话,他将疫病的事情,对平阳公主说了一遍。

然而,后者听完之后,却秀眉紧蹙,勃然大怒道。

“胡言乱语,这世上哪有这等古怪的疫病,我看分明是你想要蛊惑圣上,邀取金帛。”

“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当下,跟在她身后的公主府护卫就要上前。

院门外的羽林军因提前接到了命令,不准放人进来,只得伸手阻拦,但是,却也不敢太过冒犯。

一时之间,场面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低喝忽然传来,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王阮回头一看,果不其然,见刘彻正从屋中走了出来。

今日的他,和昨天一身劲装的意气飞扬不同,换上了一身玄色暗龙纹宽袖大袍,多了几分沉稳平和的气度。

他走到院中,目光一扫便大致明白了状况。

随后,他转过身看向王阮,微微欠了欠身,道。

“先生,皇姐刚刚也是一时心急。”

“我知道先生在担心什么,但是,此处毕竟是长公主府,先生可否让皇姐进来,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太多人的面说。”

院门外,平阳公主看着自家这个笨蛋弟弟,对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如此彬彬有礼,一张薄脸上,不由又多了几分寒意。

另一边,看着刘彻诚恳的样子,明显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是,沉默了片刻,王阮想了想,还是点头道。

“既然陛下坚持,也可。”

“不过,要按我说的,先将房间消毒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