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愈发地密集。
不时就有隋军中箭倒地。
麦铁杖见状，愈发恼怒起来。
眼看着离对岸越来越近。
“给我冲过去！”麦铁杖怒吼道。
这一声直震得浮桥都好像微微颤动了几下。
猛然间，隋军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
盾阵开始向前推进，士兵们发起了冲锋。
三人冲在最前，麦铁杖的铁杖、钱士雄的长枪、孟金叉的铁叉组成一道屏障，箭矢根本无法近身。
眼看岸边越来越近，麦铁杖甚至已经能看清高句丽士兵惊恐的表情……
“糟了！”钱士雄突然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麦铁杖定睛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浮桥的尽头，距离河岸竟还有数丈的距离！
就在几人愣神之际，高句丽人的箭矢又是漫天飞射而来。
“快退！”钱士雄嘶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但前军转身的瞬间，后军仍在向前拥挤，浮桥上顿时乱作一团。
士兵们互相推搡，铠甲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高句丽的箭雨趁机倾泻而下，不断有隋军惨叫着坠入河中，鲜血在河面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花。
麦铁杖回头望向西岸，杨广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知道如今已是退无可退。
麦铁杖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暴喝三声。
“游过去！”
“游过去！”
“游过去！”
麦铁杖的声浪一次比一次高昂。
话音未落，他已扯开甲胄系带，沉重的铁甲砸在桥面上发出闷响，古铜色的上身布满刀疤。
他将铁杖高举过头，一个猛子扎进河中，瞬间溅起巨大的水花。
孟金叉见状毫不迟疑，也脱下铠甲，铁叉往腰间一别，紧随其后跃入水中。
钱士雄喉结剧烈滚动，脸色惨白如纸，但看着不断倒下的隋军，终于咬牙闭眼跳了下去。
霎时间，数百隋军纷纷卸甲入水，像下饺子般扑通扑通跳进河里。
高句丽的箭矢追着入水的隋军疯狂射击。
辽河瞬间被染成暗红。
麦铁杖将铁杖横咬在口中，双臂如桨般奋力划水。
他时潜时浮，躲避着高句丽的箭矢，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战意。
过了一小会，麦铁杖的大手终于抓住了岸边湿滑的淤泥。
可等他睁开眼，再看时。
数十支长矛已经对准了他的咽喉。
麦铁杖吐掉口中含着的水，抹了把脸上的血水，露出黄色的牙齿。
持着铁杖对准了身前的高句丽士兵。
忽然，他的身后水面哗啦一响。
孟金叉的铁叉已经带着水花刺出。
二人只对视了一眼，便同时发出暴喝。
“杀！”
声震四野。
麦铁杖的铁杖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出，杖头精铁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乌光。
“砰”的一声闷响。
当先三名高句丽士兵的胸甲应声凹陷，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直接撞翻了身后一整排长矛手。
“来！高句丽的狗崽子们！”麦铁杖怒吼着，古铜色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他反手又是一杖劈下，直接将一名迎上来的敌将的头盔连带头颅砸得粉碎。
红白之物直接溅了他满脸。
麦铁杖却是不管不顾，只是简单用手擦了一下，便又是上前。
孟金叉的铁叉同样不凡，每一击都如毒蛇吐信般，寒光闪过必见血花。
他一个矮身，瞬间躲过劈来的长刀。
铁叉自下而上直接捅穿了敌人的下颌。
叉尖从对方天灵盖透出时还带着碎骨。
孟金叉右手抽出叉来，左手同时夺过敌刀，眼神一扫，一个反手掷出，直接又将十步外一名弓箭手钉在了地上。
“金叉，跟紧我，咱们杀过去！”麦铁杖喘着粗气喊道。
“好！”孟金叉闻言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老子也还没杀够呢！”
二人战了一阵，河滩上已堆起三十多具尸体。
血水直接将岸边的芦苇都染成了暗红色。
……
麦铁杖喘着粗气，手臂微麻，虎口早已微微震裂，鲜血顺着杖柄流下，手中铁杖却仍然舞得密不透风。
“金叉，守着我的后背。”麦铁杖的声音已不似刚刚那般雄伟。
孟金叉没有答话。
此刻，他的铁叉正卡在一名高句丽士兵的肋骨间。
他眉头紧皱，冷汗淋漓，急急地想抽出叉来。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三支长矛已同时刺来。
“噗噗噗”三声闷响。
一支贯穿了孟金叉的大腿，一支捅进侧腹，最后一支直接刺穿了肺叶。
孟金叉却只是闷哼一声，皱了皱眉，用力抽出铁叉来，手中铁叉舞得更急，将几人迅速逼退。
“金叉！”麦铁杖回过身来，喘着粗气吼道。
他发现孟金叉的脚步已经开始踉跄，身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血。
麦铁杖顿时大怒，侧身让过劈来的长刀，铁杖又是顺势砸下，将偷袭的高句丽士兵的肩胛骨直接敲得粉碎。
“撑住！”麦铁杖对着孟金叉喊道，脸上的汗水混着血水从眉骨流下，在他脸上冲出几道狰狞的沟壑。
他左腿一个箭步上前，铁杖横扫逼退围攻之敌。
麦铁杖用他粗壮的手臂直接揽住孟金叉的腰，强撑起孟金叉的身子。
他感觉自己的手上全是温热的液体——那是孟金叉的血。
孟金叉看着麦铁杖，突然一笑，而后一把将麦铁杖推开，暴喝一声，手中铁叉脱手飞出。
这一叉几乎用尽了孟金叉的力气，生生将十步外一名高句丽士兵钉在树上。
“铁杖，我怕是……”孟金叉喘息地笑着。
“放屁！老子带你杀出去！”麦铁杖目眦欲裂，铁杖飞舞。
他硬生生在敌阵中撕开一道缺口，拖着孟金叉退去。高句丽人的箭雨突然密集起来。
麦铁杖只觉得臂弯一沉。
孟金叉的膝盖重重砸进浅水，后背已插上数支羽箭。
“去……救钱士……”孟金叉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沫，他染红的手指死死扣住麦铁杖的腕甲。
话音未落，又是几箭激射而来。
孟金叉猛地扑出，直接用身体为麦铁杖挡下随后射来的三支冷箭。
“金叉！”麦铁杖的吼声震得河面泛起涟漪。
他发疯似地般抡起铁杖，将身后高句丽士兵连人带矛砸成两截。
又一名士兵趁机劈来，麦铁杖单手直接抓住刀刃，用尽浑身气力，直接生生捏碎了对方的腕骨，后一杖爆头。
此时的麦铁杖已成血人，铁杖每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
“等着……老子给你们报仇……”麦铁杖看着被杀死的的孟金叉和钱士雄，抹了把脸，却只是把更多的血糊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