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代文馆文士朝野迁转与文学互动
- 吴夏平
- 1914字
- 2025-04-24 16:50:53
二 文馆与诗歌
文馆与文学的讨论主要集中在诗歌方面,包括律体律调分析、唱和诗集整理、诗学著作考辨和诗学理论溯源等。
其一,关于律体律调的探讨。较早研究唐诗律体律调的是郭绍虞,收录于《照隅室古典文学论集》中的《永明声病说》《从永明体到律体》《再论永明声病说》《声律说考辨》等文章,主要从五言诗音步角度,说明“古”“律”之间的声律问题。[22]赵昌平《初唐七律的成熟及其风格溯源》,考定初唐九次重要“七律”应制唱和组诗,结论是七律并不像有些人所说的是五律每句加二字而来的,七律的渊源当是蜕化于骈赋化的歌行。[23]邝健行《初唐五言律体律调完成过程之观察及其相关问题之讨论》,从单句句调不合、失对联数、失黏首数、不合律首数等方面,考察初唐作家虞世南、李百药等22人的519首接近五律诗歌的声律状况。邝健行认为律调受到重视和探讨,主要是作者顺应文体本身的发展、从事探索的结果,和君主的好文无关。[24]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葛晓音发表了一系列重要文章,分别讨论宫廷文人在初盛唐诗歌艺术发展中的作用、七言歌行的发展以及绝句的发展等问题。其文虽非直接探讨初盛唐诗歌律体律调,但却有借鉴和启发意义。杜晓勤在此方面也进行了积极探索,指出五言律体的形成虽几经波折,但每一次发展都离不开宫廷诗人。如果没有他们对诗歌声律美的不懈追求,没有他们对原有诗歌声律模式的突破与创新,五言新体诗的律化进程无疑会更漫长。[25]陈铁民进一步提出,律体定型是初唐一批珠英学士和修文馆学士,其功不能全归于沈宋二人。[26]
其二,唱和诗集的整理。初唐唱和诗集整理主要成果有《翰林学士集》《珠英学士集》《景龙文馆记》。
1.《翰林学士集》
翰林学士之名,始于玄宗开元二十六年(738),其时改翰林供奉为翰林学士。因此,对于《翰林学士集》的结集和标题,众多学者提出揣测,但以陈尚君和日本森立之的说法为上,森立之疑为许敬宗所撰,陈尚君进一步指出可能为许敬宗别集残卷,理由是集中收录许诗最多,每题皆有其作品,且目录亦以其诗列目。[27]贾晋华在《翰林学士集》的基础上,广引文献,逐一考证太宗朝宫廷诗人群的唱和篇章及文学活动,起于武德九年(626)九月,终于贞观二十三年(649)五月,共考得唱和诗214首又2断句,文赋13首,预唱诗人45人。[28]
2.《珠英集》
《珠英集》又称《珠英学士集》,5卷,崔融集武后时预修《三教珠英》学士所作诗而成,宋以后散佚。现存敦煌写本2卷,分藏英国和法国,编号为斯2717、伯3771。该集的整理经历了漫长过程,董康、向达、王重民、项楚、吴其昱、徐俊等学者都做出过重要贡献。徐俊将英、法所藏写本拼接对看,得出法藏伯卷当为英藏斯卷《珠英集》第五卷的部分内容,这样就将二处分藏的残篇连接起来。其考证的重要成果主要有两点:第一,校正历来关于学士人数的记载,明确为47人;第二,全面整理校勘现存诗歌,共得55首。[29]
3.《景龙文馆记》
据《新唐书·李適传》、《唐诗纪诗》卷9“李適”条、《唐会要》卷64“宏文馆”条、《直斋书录解题》卷7、《玉海》卷57等记载,中宗景龙二年(708)置修文馆大学士4员、学士8员、直学士12员,以象四时八节十二时,其后被选者不一。他们围绕中宗宴饮优游、频频唱和。身为学士之一的武平一将活动记录下来,并录存唱和作品及诸学士传,编成《景龙文馆记》。较早注意到《文馆记》的是日本学者,如高木正一《景龙の宫廷诗坛と七言律诗の形成》,西村富美子《唐初期の应制诗人》,安东俊六《景龙宫廷文学の创作基盘》等都力图还原宫廷文学活动及其相关背景。[30]我国学者的研究主要有陶敏《〈景龙文馆记〉考》[31],贾晋华《〈景龙文馆记〉辑校》和《〈景龙文馆记〉与中宗朝学士群》。陶文侧重成书始末及版本流传等文献学方面,贾文则全面辑校了《文馆记》,并对其活动进行编年。
其三,相关诗学著作考辨和诗学理论溯源。初唐三大诗学著作,即上官仪《笔札华梁》、元兢《诗髓脑》、崔融《新定诗体》。此三者始见录于日僧空海所著《文镜秘府论》,后辗转传抄,面目全非,经王梦鸥大力考证,基本上还其原貌。王梦鸥认为宋代《吟窗杂录》所录《魏文帝诗格》即传抄《笔札华梁》而成,以现存于《吟窗杂录》卷6李峤《评诗格》所载“十体”“九对”之文字与《文镜秘府论》所引崔氏之语相对照,李峤《评诗格》与崔融《新定诗体》实为同一书,《评诗格》乃后人所伪托李名也。此后所论,陈陈相因,大抵不出王梦鸥所述范围。
王梦鸥不仅考论有关初唐新体诗成立的两种残书,更论及初唐诗学产生之渊源及成因,指出初唐诗学多为适应宫廷之艺文生活而发达,殆与齐梁时代相类似。其诗体既沿袭江左余风,而诗学之所发明者,亦即为齐梁诗体之分析。从分析而创立若干规格,转成唐代试士之圭臬。按其作业,自始即偏向于“缀文”之道,而与吟咏“情志”者无直接关系。[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