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警局会议室里,空气凝滞得像一块冰。李清泽坐在桌前,目光死死锁在桌上的照片上——陈若溪被绑在荒野的椅子上,背景那棵枯树的影子像一只扭曲的手,抓向无边的黑暗。灰衣男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吗?你站在北郊的仓库外,看着她消失,却无能为力。”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十年的记忆。
十年前,刘欣怡失踪案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大案。那时的他还是个刚入行的警员,满腔热血却经验不足。案发当晚,他和老警员张国栋在北郊仓库区搜查,雨下得像天塌了一样,沉重地落在地上。他记得自己站在一扇破窗前,看到远处有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他追了过去,却只找到一摊血迹和刘欣怡的外套。线索到此中断,案件成了悬案,而他从此背上了无形的枷锁,誓要抓出每一个案子的真凶。
“李队,你没事吧?”小张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
李清泽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沉:“我没事。查一下刘欣怡案的卷宗,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我总觉得灰衣男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身材高挑,短发利落,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手里提着一个金属箱,箱子上贴着“法医实习”标签。她径直走到桌前,放下箱子,开口道:“李清泽警官?我是夏雪姗,海市第一大学法医学专业实习生,奉命协助你们处理陈若溪案。”
李清泽抬头打量她,眉头微皱:“实习生?这种案子不适合新人。”
夏雪姗毫不退缩,直视他的眼睛:“我破过三起校园失踪案,解剖过十七具尸体,成绩是系里第一。我并不觉得自己是新人。”她顿了顿,从箱子里拿出一叠报告,“这是我对黄土坡和西郊现场血迹的分析结果,可能会帮到你。”
小张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李队,这姑娘够飒。”
李清泽接过报告,翻开一看,眼神微微一变。报告详细记录了血迹的分布、凝固时间和DNA比对,甚至推测了陈若溪被转移时的挣扎程度。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夏雪姗的实习生确实有两下子,也下了苦功夫。
“好,你留下,说说你的发现。”他放下报告,看向夏雪姗。
夏雪姗指着报告中的一张照片——西郊厂房地板上的血迹:“这摊血的凝固时间不超过一小时,但形状不规则,边缘有拖拽痕迹,说明陈若溪被转移时还活着,而且在反抗。血量不多,伤口应该不深,可能是刀伤。”
“刀伤……”李清泽想起录像里灰衣男手里的刀,眉头皱得更紧。
“还有,”夏雪姗从箱子里拿出一小袋证物,里面是一根细小的金属碎片,“这是我在黄土坡储藏室的绳子上找到的,像是刀刃崩裂后留下的。材质是高碳钢,常见于手工定制刀具。我查了全市的刀具店,这种刀只有一家老店有卖,地址在东区。”
“东区?”李清泽立刻打开地图,东区是海市的老城区,距离南郊荒地不远。他感到一股电流窜过脊椎,灰衣男的行动轨迹正在逐渐清晰。
会议结束后,李清泽带着小张和夏雪姗直奔东区。那家刀具店藏在一条窄巷里,招牌上写着“老王刀肆”,门面破旧得像是随时会倒塌。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锐利。
“警官,你们找我干啥?”老王靠在柜台上,手里拿着一把正在打磨的刀。
李清泽亮出证件,递上金属碎片的照片:“见过这种刀吗?”
老王眯起眼睛,看了看照片,又从柜台下拿出一把刀。刀刃寒光闪闪,和照片里的碎片材质一模一样。“这个呀,这是我十年前做的,定制款,我印象很深刻,是卖给了一个年轻人,当时他戴着帽子,低着头,没看清脸。”
“又是十年前?”李清泽的心猛地一跳,“你还记得什么?”
老王放下刀,回忆道:“他说话很少,只说要一把‘能记住东西的刀’。我问他名字,他没说,只留了个电话。后来他又来过一次,买了根绳子,说是要绑什么东西,具体也忘记了。”
“电话号码!”夏雪姗立刻插话,“你还记得吗?”
老王翻开一本泛黄的账簿,找出一串数字:“喏,就这个。”
李清泽立刻拨通技术组:“查这个号码,马上!”
五分钟后,技术组回电:“李队,这号码是个 burner phone(一次性手机),十年前用过几次,最后一次信号出现在北郊仓库区,时间是2015年7月15日——刘欣怡失踪那天。”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清泽盯着账簿上的号码,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灰衣男买刀的时间、刘欣怡失踪的地点、那句“你站在北郊的仓库外”的嘲讽……一切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性:灰衣男不仅是刘欣怡案的知情者,甚至可能是直接参与者。而他现在对陈若溪的报复,和十年前的恩怨脱不开干系。
回到警局时,天色已暗。夏雪姗在实验室里分析南郊荒地照片的细节,李清泽则翻开刘欣怡案的卷宗,试图找到更多线索。卷宗里有一份证人笔录,是刘欣怡的朋友张瑶提供的。她提到,失踪前几天,刘欣怡也曾说有人在跟踪她,还收到过一封匿名信,信里写着“你会付出代价”。
“张瑶……”李清泽喃喃道。这个名字他记得,当年他曾亲自询问过她,但她语焉不详,像是在隐瞒什么。他立刻拨通她的电话,却发现号码已停机。
“李队!”夏雪姗突然冲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张放大的照片,“南郊荒地的枯树上有刻痕,我对比了数据库,是个名字——‘欣怡’。”
“欣怡?”李清泽猛地站起身,接过照片。枯树上的刻痕歪歪扭扭,像是指甲划出来的,旁边还有几滴干涸的血迹。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变声:“李清泽,你挖得够深了,但速度太慢了。现在12小时变成了6小时,她在等你,就像十年前一样。”
电话挂断,李清泽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短信,是一段视频。点开后,屏幕上出现陈若溪的脸,她满眼泪水,声音颤抖:“李警官……他在逼我告诉你……十年前,我和欣怡……我们害了人……他要我还债……救我……”
视频中断,屏幕黑了。李清泽的脑海像被炸开一样,陈若溪的话和灰衣男的挑衅交织在一起,拼出一幅模糊却惊悚的图景。十年前,她和刘欣怡做了什么?那个“被她们害的人”,难道就是灰衣男的复仇源头?
“李队,南郊荒地有信号!”小张冲进来,“技术组刚定位到一个微弱的手机信号,可能是陈若溪的!”
“走!”李清泽抓起外套,目光扫向夏雪姗,“你也来,时间不多了。”
夜色浓得像墨,车灯撕开黑暗,三人直奔南郊。6小时,灰衣男的倒计时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而李清泽知道,这一次,他不能再迟一步,不然将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