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女儿早恋了!

徐兰花手里的夹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水泥地上。

她的第一反应几乎是条件反射式的：女儿早恋了！

一股火气“噌”地就往上冒。现在的孩子怎么回事？不好好读书，净搞这些有的没的！那个男生是谁？

长得怎么样看不真切，但骑着摩托车，看起来就不像是安分守己的好学生！

是不是他带坏了可岚？小小年纪不学好，骑个摩托车到处招摇，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她当时就想冲下楼去，把那个少年拦住，好好盘问一番：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成绩怎么样？为什么要“勾引”我们家可岚？是不是想害她考不上大学？

无数个问号和担忧瞬间塞满了她的脑袋。

九十年代，虽然思想比以前开放了些，但对于一个视女儿前途如生命的母亲来说，“早恋”依然是洪水猛兽，是影响学习的最大敌人。

但徐兰花毕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在华联超市当收银员，每天迎来送往，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早已练就了几分沉稳和精明。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让事情更糟，甚至激化和女儿的矛盾。

她眯起眼睛，再次仔细看向楼下。那个少年已经骑车走了，只留下女儿一个人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徐兰花的心稍微放回肚子里一点，至少看起来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小混混。

等等……那个少年的侧影，还有那辆摩托车……怎么有点眼熟？

徐兰花的记忆飞快地检索着。昨天，就在昨天下午，超市里……对！那个来买巧克力的男生！

当时是下午放学后的高峰期，排队的人不少。那个男生穿着干净的校服，个子挺高，长得也挺精神，就是表情有点……嗯，说不上来的感觉，不像一般学生那么青涩，反而有种超乎年龄的从容。

他买了一大零食，五百多块。她还多看了两眼，男孩付钱的时候，动作很利索，不多话，但挺有礼貌。当时她就觉得这孩子家境应该不错。

是他？送可岚回来的竟然是那个买巧克力的男生？

徐兰花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如果只是同学，顺路送一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时间也太巧了。而且，可岚那副样子，明显有点不自在。

她更担心的是女儿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接触。虽然这男生穿着校服，但骑摩托车，出手买那么贵的巧克力……她心里开始嘀咕：这孩子成绩怎么样？人品如何？光有钱可不行，家境好也不能成为带坏她女儿的理由。学习才是根本，尤其是高三这个节骨眼上。

徐兰花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直到看见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口，才转身回到屋里。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探探女儿的口风再说。

厨房里传来“滋啦”一声，是锅里的油热了，准备炒最后一个菜。饭菜的香气弥漫在不大的客厅里。

“噔噔噔”，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少女特有的轻快，但今天似乎……更快了些？

俞可岚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妈，我回来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一边换鞋一边喊道。

徐兰花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醋溜土豆丝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仿佛刚才在阳台上的一切内心风暴都未曾发生过。

“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她随口问道，将菜放在饭桌上，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掠过女儿的脸颊。嗯，有点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跑的还是……

俞可岚的心猛地一跳！糟了！光顾着担心被邻居看到，忘了时间这茬了！

平时她从学校走到家，路上磨蹭一会儿，看看路边的小摊，或者跟同学聊几句，到家基本都是十二点二十左右。今天林歌那摩托车速度太快，加上他似乎也没绕路，一路直线，五分钟，最多七分钟就到了楼下。现在才……她瞥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刚刚指向十二点过五分！

提前了足足十五分钟！这怎么解释？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是脱口而出：“哦……那个……学校今天调整作息时间了，上午最后一节课提前了十五分钟下课，所以就早回来了。”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个谎撒得有点没水平。学校怎么可能临时调整作息，还是只提前十五分钟？但情急之下，她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她低下头，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假装专心致志地把书包放到沙发上。

徐兰花端菜的手在空中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掺杂着一丝惊讶和失落。

女儿竟然学会撒谎了，而且是为了一个男生，连老妈都骗！这丫头，真是长大了，心思也多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可岚虽然有点小傲娇，但本质上是个诚实的孩子，平时说话直来直去，很少拐弯抹角。今天这番话，语气里的那点虚，眼神的闪躲，怎么可能瞒得过她这个当妈的眼睛？

学校调整作息？呵呵。

徐兰花没有立刻拆穿她。她知道，这个时候点破，只会让女儿更加难堪和警惕，以后再想了解情况就难了。她需要用更迂回的方式。

“是吗？提前放学了？”徐兰花把筷子摆好，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那挺好啊，中午能多休息会儿。不过，学校改作息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提前通知家长呢？我回头去问问你们苏老师，确认一下，别是临时有什么安排我们不知道。”

“别！”

俞可岚几乎是惊叫出声，脸“唰”地一下白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下意识地想拦住妈妈。

去问苏老师？那不就全露馅了吗？！苏老师肯定会说学校根本没改作息！到时候，妈妈肯定会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提前回来的。难道要她说，是坐一个男同学的摩托车回来的？而且为了掩饰，还撒了谎？

天啊！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后果！妈妈本来就对她管得严，要是知道她不仅“早恋”嫌疑，还撒谎骗人，非得把她禁足不可！说不定还会找到学校去！

她急得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心里把林歌埋怨了千百遍：都怪你！都怪你！骑这么好看的车过来！这下好了，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害死我了！

看着女儿泫然欲泣、手足无措的样子，徐兰花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一点小事就慌成这样。再逗下去，真把孩子惹哭了，也不好收场。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让她知道，撒谎是瞒不过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