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门厅铺着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我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陆沉走在我身侧，右手状似无意地搭在后腰——那里藏着他的枪。
“小姐？“管家老陈从偏厅转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老爷他...正在会客。“
我径直走向书房，却被陆沉一把拉住。他摇摇头，指向二楼隐约传来的争吵声。
“...你以为那些钱能买通所有人？“沈明远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那个监狱里爬出来的杂种现在手里有什么？“
“冷静点，沈部长。“另一个声音带着谄媚，“监控显示他们去了仓库，但我们在那里的东西早就...他们肯定找不到。“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我转向陆沉，用口型问道：“我们要找什么东西？他们在说什么？“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从内袋掏出一支录音笔，轻轻按下开关。扬声器里传来清晰的对话，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处理干净，特别是医疗记录」「但注射痕迹会...」「那就说是他自残！」
录音戛然而止。楼上的争吵也突然停了。
“走。“陆沉猛地推开我，同时拔枪上膛。几乎同一瞬间，书房门打开，三个持枪保镖冲了出来。
“沈昭！“父亲的声音从二楼栏杆后传来，“到我这边来！“
陆沉挡在我身前，枪口纹丝不动：“沈部长，好久不见。要听听五年前的故事吗？“
雨声渐急。我站在两个男人之间，感觉时间仿佛被拉长。我看见父亲眼角的抽动，那是他暴怒前的征兆；也感受到陆沉绷紧的背部肌肉，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你以为凭一段录音就能翻案？“沈明远冷笑，“一个经济犯，一个叛逃的检察官，谁会相信你们？“
我突然笑了。我从包里取出那支万宝龙钢笔，轻轻旋开笔帽：“爸，记得这个吗？我十八岁生日礼物。“
钢笔中空的管壁上，微型摄像头闪着红光。
“直播已经开始了。“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网络平台在线人数正在疯狂上涨，“顺便说一下，这是陆沉设计的加密程序，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它无法被中断。“
沈明远的脸瞬间惨白。他猛地掏出手枪，却在对准女儿的瞬间犹豫了。
就是这一秒的迟疑，陆沉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沈明远的耳际射入墙壁。
紧接着的就是父亲保镖开枪的声音。与此同时，别墅的落地窗轰然碎裂，全副武装的特警鱼贯而入。
“沈明远部长，“为首的特警亮出逮捕令，“您因涉嫌妨害司法公正、故意伤害等罪名被逮捕。“
我站在原地，看着父亲被按倒在地。他昂贵的西装沾满雨水和泥土，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不堪。当手铐扣上时，老人抬头看向女儿，眼中竟有一丝释然。
“昭昭，你终于长大了。“他嘶哑地说，“像你妈妈。“
暴雨如注。我站在廊檐下，看着警车红蓝交替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开来。陆沉默默为我披上外套，手指在碰到我肩膀时微微发抖。
“医疗记录...“我突然转身，“他们在仓库找的是你的医疗记录？“
陆沉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处狰狞的针孔疤痕：“入狱第三个月，他们给我注射了一种药物...会导致精神紊乱。“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汗：“你父亲要的不仅是我认罪，还要我彻底疯掉。当年，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就设计让我背上经济犯的罪名而入狱，彻底要我闭嘴，并且用你的安全逼我认罪。“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伸手触碰那道疤痕，指尖下的皮肤滚烫。我突然意识到陆沉不自然的体温和涣散的瞳孔：“你发烧了。“
“老毛病。“他勉强笑了笑，“每次下雨都...“
话音未落，陆沉突然向前栽倒。我慌忙接住他，手掌触到一片湿热——他的后腰处，鲜血正透过衬衫不断渗出。
“什么时候的事？“我颤抖着问。
陆沉在我怀里闭上眼睛：“子弹擦伤...刚才...没事...“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我紧紧抱着陆沉，想起十八岁那年夏天，他们在法学院图书馆的初次相遇。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优等生，而我是骄傲的检察官之女。
命运兜兜转转，最终将我们带到了这个雨夜。
“坚持住，“我泣不成声，贴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次别再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