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营市场的路边。
今天来集宁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锦上添花就看村长和方志勇两个退伍兵能不能找到门路。
方锐躺在车斗里休息,剩下几人在市场街道闲逛,随着天色渐暗,车斗里睡觉的方锐被吵醒了,原来是方志勇和村长回来了,听着众人兴高采烈的声音,大概是找到门路了。
原来方志勇和王志国上午分头行动,方志勇去了公安局,王志国去了邮电局,结果老方的运气不太好,他的战友此时不在单位,他只得去邮电局和王志国汇合。
经过战友的热情招待,中午的时候二人和邮电局的几个退伍转业领导一起喝了顿大酒,喝的昏天黑地,当即便拍板下个月先送来一百斤,就按采单位的采购价格走,俩人这是在邮电局睡了一下午才赶过来。
听着大家的言语方锐很开心,战友情,同学情,甚至是江湖义气,情谊二字在这个时代非常珍贵,这代人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毅力,诠释了坚韧不拔的时代精神。
方锐自己只是拾人牙慧,给大家指出了方向和办法,思路一旦被打开,大家就会自动往前走。
此时人到齐了,大家准备回村,方志勇则准备晚上去战友家叙叙旧,明天在集宁逗留一天自行回村,剩余几人便趁着天还没有全黑,匆匆赶路。
回到村里已经是晚上快八点,村部的书记几人一直在等待他们的消息,远远看到拖拉机开进来,老支书终是坐不住,起身来到村部门口盼望着。
看着站在门前的老书记,大家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此刻又反复起来,王志国跳下车激动的抱住书记喊到:
“卖啦!叔!好卖的很!咱们有出路啦!”说罢已然是眼角泛光
“卖就卖啦,别你妈晃我啦”老支书笑着的骂道
看着老支书傲娇的表情,村长激动的神情,还有村里的人期盼,方锐深出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接着回到村部一群人一边吃饭,一边七嘴八舌的说了起了经过。
丁梅问方锐怎么出了趟门咋还把爹给丢了,方锐只是说父亲去找战友卖粉条,明天自己就回来了。
“我跟勇勇几斤酒就给他们撂趴下了,说啥应啥”王志国正在口若悬河
“酒话有眼了哇”老书记问到
“肯定有眼了,这是正经事,条子都打好了”王志国掏出一张纸说道
纸上只是简单写到,八五年十月,百斤粉条见货付款,然后是邮电局xxx。这年头所谓的合同,尤其是和各种单位签的合同,对于农民来说那都是狗屁,都不如这一张情谊联系的纸条。
老头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对方锐说到“小锐,咱们后面就这么压粉?你给说说”
此时村部聚集了很多人,大多都不知道这一切的起始是方锐,闻言便用惊讶的眼光看着他。
方锐缩了缩脑袋说到“问我做啥了,我才念几天书,您几个长辈做主了哇”
“就是,小锐才多大”
“等志勇回来看志勇说啥哇”
“齐叔你别逗小锐啦,等他再念几年书哇”
众人纷纷劝道,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基本上处于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阶段,更别提方锐过去辉煌的事迹,此时都怕老书记老糊涂了,让方锐说说,那搞不好他就要说说大家怎么劫道怎么扯旗开山。
丁梅,包志生还有永刚虎根几兄弟都默默没有开口,因为知道方锐并不想挑大梁。
刘会计没等张嘴便看到王志国的眼神,随即便没有说什么。
老书记听了听嘈杂的声音没有说话,伸出烟杆
“梆!梆!”敲了几下开口骂道
“都滚哇,明天再说”
方锐几人出来后先把三台缝纫机送到方锐家里,然后把车上的货物拉去三姨家,这下子只等收拾几天,副食部就能开起来了。
此刻天色已晚,大家便各自回家了。
走到半路和虎根分开后,方锐对丁梅说到:“妈,你先进家,我去趟大队”
“早点回来”
方锐答了一声便往村里大队部走去,老支书的家就在大队部后面,等他推门进屋就看见王志国和老头正在商量着什么。
“做啥来了?”老头阴阳怪气说道
“给您送礼来啦”方锐掏出那把在黑市买的大刀,双手递给老头。
老头扯开抹布定睛一看,是一把刀身刻“杀敌报国”柄系红布条的大刀,老支书拿起大刀握在手里,好像回到了年青的时候,浑身散发着热血。
“好刀!,你小子,好!”老头开怀说到
王志国斜着眼看着方锐,眼看把老头哄高兴了,方锐就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
“爷,我岁数还小,村里的事你们拿主意就行,我就是动动嘴”
“这几年的政策谁知道咋回事了,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我这身板顶不住的”
“再说了,有队里带头只要咱们过的好就行,没那么多事”
老头把刀放下只是抽烟,没有说话
王志国开口到“那你说哇,这粉条咱们咋个干法”
“成本队里肯定算了哇,能挣多少您肯定知道,就是卖了以后挣了钱,该钱咋花,咋分,现在不是大锅饭的时候了,咱们不能就讲奉献,该发工资发工资,该管饭管饭,这得大队里商量”
“至于说粉条往大了干,咱们村连电都没有,想往大干就不用想了,再说这也不是个安稳买卖”
“我意思是粉条这个事,大队就是带个头,闹个小作坊就行了,然后队里统一拉去集宁卖,村里人自己做粉条卖给大队就按市价收,咱们一起拉到集宁卖,要是人家自己要去集宁卖那咱们也不管”只要有路,人就会沿着走。
“粉条挣的钱,除了开工资,剩下的就是修路,把咱们村到北口的路铺一铺,修一修,要想富,先修路!”
“还有就是学校的事必须抓紧,这才是咱们村的头等大事,不然我还忙活啥了?志国叔你可别拿我不识数”
“咱们先把这摊捋顺再说别的哇”方锐侃侃而道
王志国拿着纸笔边听边记,听方锐说完了后,用手指点了点他问道“你买那么多缝纫机是想干啥了?”
“我那是给我家里头买的”方锐没有多说,粉条,学校这两件事还没有走上正轨,现在说别的容易扯到蛋。
言罢王志国看向老头,示意您老该说句话了。
“看啥看,看大刀?”
“砍头还得先砍了,你咋?想飞刀了?”老头瞥了他一眼说道
老支书的话虽糙,理却透,做事要一步一步来,就是说话不好听,王志国暗自腹诽这老头看人下菜碟。
在老支书家里帮着村长完善了一些细节,方锐回到家里,此时母亲已经铺好了炕,洗漱了一番便上炕躺下了。
“妈,缝纫机你看见了哇,我意思是给我姥姥往去送一个”
“剩下那两个,咱们家一个,我姑姑一个”
“我还想让姑姑再搬回来,我想用缝纫机做点东西,你们俩得帮我”
趁着煤油灯还没关,方锐对母亲丁梅叙述了自己的想法。
丁梅沉默了一阵回道“锐锐你是长大了,等你爸回来商量哇”
“锐锐,那么多钱给了村里,你没想过自己?虎子当时可是陪你一起上山的”丁梅问到
“妈,咱们家够花就行了,我又不傻,现在这几年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至于我和小根,你放心吧,我俩心里肯定有数”方锐看着母亲说到
“行哇,看来你是真懂事了”丁梅说完后便关掉煤油灯。
等耳边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方锐起来吃了早饭和母亲一起喂了家禽后,带着跳跳出门去了,叫着虎根一起往包志生家里走去。
路上可以看到学校后面已经开始加盖,陆续砌起了一堵堵墙,好多人已经在忙碌了,木头,砖头,泥土络绎不绝,干活的人大多数都是村西头的,有的带着老婆孩子就为了把三顿饱饭分一些给孩子,这样的比比皆是。
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细胳膊细腿,孤儿,残障,这一切都是现实。
现在的人还没那么多的想法,一口饭就能堵住大多数人的嘴,不知道老头和村委是怎么安排的,目前看来还没有乱,应该尽量避免了贫换不均。
方锐没敢多看匆匆而过,路上有人和他俩打招呼他也只是挥挥手。
二人来到包志生家里,刚好两口子正好在收拾南房,二人随即帮忙,叮叮当当从上午直到下午天色见黑。
南房此时已经贴墙摆放了三面柜子,这个房间不够大,但是现在的环境必须人和货都在一起,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摆放完货物已然是一个像模像样的小卖铺了,小姨叉着腰巡视着她的领地,好像已经看到了这里成为村里的八卦的中心,方锐仔细和志生哥对了对账目,村里的买卖,价格只要差不多就够了。
在小姨家吃了饭,方锐对包志生说道“生哥,你收货的时候,要是出远门记得把小根带上,自己人靠得住,顺便让他跟着长长见识”
“生哥,我在家也没事干,我爸都准备让我去旗里找活干了,我想跟着你学学东西”虎根说道
包志生点点说道:“行,虎子,明天你就来我这,平时帮你嫂子卖卖货,有人来送东西你就跟上我”
这几天已经有人陆续来找包志生,用皮毛换生活用品或者物资,他一个人也周转不开,多一个靠得住的人会方便许多。
待方锐回家以后发现父亲方志勇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村里来电话,把丁梅急得好一顿骂。
“妈,没事的,我爸肯定是和战友喝多啦,我明天早晨去一趟“
方锐连连安慰。
“管球他了,咱们睡咱们的”丁梅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