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剑冢藏锋

陆沉背后的虚空裂缝在青霄宗后山闭合时，剑冢上空的星斗正泛起诡异血光。白璃踉跄着撑住断龙石，指尖凝结的冰霜却被石上铭文灼出青烟——这是唯有青霄宗嫡传弟子能开启的禁地，而此刻，那些她曾参悟过的降魔咒文正对两人释放威压。

“你身上有龙气。”白璃盯着陆沉心口忽明忽暗的金鳞，突然捏诀冻结他周身灵力，“剑冢结界感应到了。”

青年闷哼半跪在地，左眼的月纹却骤然亮起。时空凝滞的刹那，白璃看见他破碎衣袖下浮现的青色胎记——那分明是天雪宫禁地壁画上的龙族王印。

“师姐不是想知道...”陆沉喘息着扯开衣襟，金鳞已蔓延至锁骨，“为何我能在剑冢来去自如？”

焚影剑突然发出悲鸣，七十二把镇魔剑同时出鞘，在夜空中结成诛邪剑阵。白璃的霜华剑自动护主，却在触碰到剑阵核心时剧烈震颤——二人目光一凝那悬浮在剑冢上方的，竟是半具冰晶凝成的凤凰骸骨！

“三百年前青霄宗围剿天雪宫叛徒，带回来的战利品。”陆沉抹去嘴角血迹，瞳孔中金芒吞吐，“现在，它正在呼唤你。”

白璃的冰凰本源突然沸腾。骸骨眼眶中亮起幽蓝火焰，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当记忆洪流席卷灵台时，她终于明白师尊当年为何要剜去自己三魂——这具骸骨的主人，正是百年前为护龙族恋人叛出宗门的...她的生母！

“小心！”陆沉突然扑倒白璃。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炸开深渊，十二具血玉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的符咒与夜无殇手中的封神钉如出一辙，每具棺中都封存着龙凤混血者的尸骸。

“原来如此。”白璃剑指苍穹，冰凰虚影与剑冢骸骨共鸣，“所谓诛邪剑阵，实为抽取神兽之力的炼魂炉！”

夜无殇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在明白太迟了。”血月当空，沐长老的身影出现在剑阵核心，手中冰魄玉已染成漆黑，“当年没炼化你母亲，今日便用你补全玄天鉴！”

陆沉突然按住剧烈震颤的焚影剑。当第一枚封神钉穿透白璃肩胛时，他左眼的月纹转为赤红。时空扭曲的刹那，少年背后浮现烛龙虚影，竟生生将剑阵撕开缺口。

“快走！”陆沉拽住白璃跃入剑冢深渊，坠落中捏碎心口逆鳞。龙血洒在冰凰骸骨上的瞬间，整座青霄宗地动山摇。

地底万丈处，被锁链贯穿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内悬浮的玄天鉴完整本体映出两人身影，镜中神龙突然睁开竖瞳：

“千年了...终于等到冰凰与烛龙的血脉同至。”

玄天鉴的青铜镜面泛起涟漪，陆沉的指尖刚触及镜中龙影，整座地宫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白璃看着自己倒影在镜中的模样——银发末端染上鎏金色，那是龙血渗入冰凰本源的特征。

“别碰镜面！“神龙虚影突然口吐人言，“你们看到的，是两千年前的真实。”

镜中景象陡然变幻：

青霄宗祖师堂内，十二位仙门掌教正在血祭龙凤尸骸；

天雪宫禁地冰棺中，白璃母亲的眉心插着半截封神钉；

最骇人的是夜无殇——他脖颈处浮现的魔纹，竟与陆沉心口龙鳞同源！

“看来我们的少主殿下...”白璃霜华剑指向镜中夜无殇，“也不是纯正的人族呢。”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伸出白骨利爪。陆沉眼瞳日月同辉，时空凝滞的刹那，他看见利爪上缠绕的因果线直通自己心脏——这是专斩魂灵的“断缘刃”。

“闪开！”白璃旋身将陆沉推开，自己却被利爪贯穿腹部。冰凰血溅在玄天鉴上的瞬间，镜中神龙发出痛苦嘶吼，整座地宫开始坍缩。

“师姐！”陆沉接住坠落的白璃，发现她伤口处金蓝两色血液正在融合。怀中人突然睁眼，冰蓝瞳孔变成竖瞳：“烛阴，你还要装到何时？”

无数记忆涌入脑海。陆沉看见自己曾是盘踞玄天鉴的烛龙之魂，因爱上守护镜灵的冰凰被抽离神魂，投入轮回成为弑神计划的钥匙。而眼前的白璃...正是冰凰残魂转世！

地宫顶部轰然炸裂，夜无殇踏着血玉棺椁降临。他手中握着完整的封神钉，身后悬浮着十二具苏醒的混血尸傀：“感谢二位唤醒玄天鉴，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白璃突然笑了。她染血的手指按在陆沉心口，冰凰本源与烛龙精血彻底交融：“你猜，为什么弑神需要两把钥匙？”

玄天鉴爆发出刺目光芒，镜中神龙挣脱束缚冲天而起。夜无殇的封神钉在触碰到龙影时寸寸碎裂——那根本不是神龙，而是被囚禁的混沌魔神！

“不可能！“夜无殇疯狂掐诀，“明明推演出玄天鉴藏着弑神之力...”

“的确藏着弑神之力”

”陆沉背后展开虚幻龙翼，手中焚影剑燃起混沌之火，“只不过要弑的，是你们这些自诩为神的渣滓。”

白璃的冰凰羽翼已化作半透明，她剑指夜无殇咽喉：“三年前你们在我魂魄种下追魂引时，就没发现少了一缕冰凰精魄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十二具尸傀突然调转刀锋。沐长老的胸口被血玉棺椁贯穿，夜无殇这才发现，所有混血者眼底都跳动着冰蓝火焰。

地宫外传来惊天动地的龙吟。真正的神龙骸骨破土而出，玄天鉴化作鳞甲覆于其骨。白璃跃上龙首，向陆沉伸出手：“烛龙归位，该清算千年血债了。”

陆沉握住她手的瞬间，混沌之火席卷万里。三大仙宗的守山大阵同时崩毁，那些刻着降魔咒文的石碑上，渐渐浮现出被掩盖的真相——

每一道镇魔符下，都镇压着反抗弑神计划的龙凤遗族。

混沌之火掠过青霄宗祖师殿时，鎏金匾额上“正道永昌“四个字正在龟裂。白璃立于龙骸之上，看着脚下崩塌的锁妖塔——那些被仙门标榜为“魔物“的，分明是蜷缩在囚笼里的幼年蛟龙。

“师姐看那边！“陆沉突然指向天雪宫方向。千里冰峰正在倾塌，暴风雪中浮现出数以千计的冰棺，每具棺椁都延伸出血色锁链，最终汇聚到夜无殇心口。

被混沌之火灼烧的夜无殇发出非人嘶吼，黑袍尽碎后露出的躯体布满龙鳞，而心口逆鳞处赫然嵌着半枚玄天鉴碎片：“你们真以为...我是冥血殿的傀儡？“

他撕开胸膛皮肉，扯出跳动的龙心。当那颗心脏接触冰棺锁链时，所有棺盖同时炸裂。苏醒的尸群额间亮起血色龙纹，竟与陆沉当初在青霄宗见过的外门弟子如出一辙。

“三百童男童女。“白璃剑锋轻颤，“原来二十年前失踪的灵根觉醒者，都被炼成了你的血傀。“

夜无殇舔舐着指尖龙血，魔纹爬满半边脸庞：“应该说，是你们龙凤两族欠下的孽债。“他弹指击碎虚空，映出段尘封记忆——

两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中，正是烛龙与冰凰将混沌魔神封印进玄天鉴。而夜无殇的祖先，那位被史书抹去的人族剑尊，为修补破碎的玄天鉴，被迫将全族炼成器灵。

“现在该清算了。“夜无殇的瞳孔裂成竖瞳，身后展开的骨翼滴落污血，“用你们的混沌之火，正好焚尽这肮脏的...“

话音戛然而止。陆沉的焚影剑穿透他后心，剑锋却传来空洞触感。本该重伤的夜无殇化作血雾消散，再凝形时已掐住白璃脖颈：“你以为我为何放任你们唤醒玄天鉴？“

白璃突然抓住他手腕，冰凰本源顺着魔纹逆流而上。当夜无殇的伪装被强行撕裂时，三人同时僵在原地——那些血色魔纹下覆盖的，竟是天雪宫嫡传的冰凰咒印！

“沐长老是你杀的。“白璃指尖凝结冰刃，“不，应该说...你才是真正的沐无殇。“

被揭穿的男人低笑出声，面皮如蜡般融化，露出沐长老清癯的面容。他心口的玄天鉴碎片与冰凰咒印完美嵌合：“璃儿，你七岁生辰时，为师赠你的冰魄玉可还留着？“

白璃突然捂住灵台。当年融入本命法宝的冰魄玉，此刻正在她识海中灼烧。无数被篡改的记忆翻涌而出——所谓弑神计划，竟是她亲手参与制定的！

“乖徒儿，该归位了。“沐无殇结出繁复法印。白璃的霜华剑不受控制地调转剑锋，直指陆沉心口龙鳞。冰凰羽翼寸寸染黑，她瞳孔中的清明正在消散。

陆沉左眼的月纹突然流出血泪。时空凝滞的刹那，他看见因果线上缠绕的真相——白璃才是初代冰凰转世，而沐无殇...是玄天鉴第一任器灵！

“别碰她！“烛龙虚影自陆沉体内冲天而起。混沌之火撞上玄天鉴的瞬间，整片苍穹如琉璃般碎裂。坠落的碎片中映出无数平行世界——每个世界的白璃，最终都亲手将剑刺入陆沉心脏。

沐无殇在虚空裂隙中狂笑：“你猜这次，她会不会...“

利刃入体的闷响打断癫狂。沐无殇低头看着胸口的霜华剑，剑柄握在恢复清明的白璃手中：“师尊可知，冰凰每涅槃一次，就会觉醒前世记忆？“

她额间凰羽印记燃起金焰，身后浮现十二道冰凰虚影：“从第一世到这一世，你每次都用同样的手段。“玉手按在陆沉心口，混沌之火顺着冰凰血脉逆流而上，“却忘了龙凤相融，本就能烧穿轮回。“

沐无殇的躯体在冰火中崩解，嘶吼声却带着得逞的快意：“杀了我...就再也压制不住混沌魔神...“

玄天鉴突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洞。陆沉在坠入虚无前死死抓住白璃的手，却看见她唇角温柔的笑意：“这次，换我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