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灰谷零

“小町？”黑羽弥纱朝着门外的身影问道。

对方没有丝毫回应。

她马上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对——那双手正藏在身后，似乎在紧握什么东西。

这绝对不是一之濑小町，至少不是她认识的那位！

“快开枪！”

她几乎是用命令般的口吻念道。

白川嗣也没有丝毫顾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随着狭小病房内的三声枪响。

二人几乎是愣在了原地。

因为眼前的这具身体，挨了三发枪子过后，竟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这一刻，白川嗣才总算看见了那双眼睛，那双遍布仇恨与杀戮的的眼睛。

田中见子第一次——以蜜喰南瓜的身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白川警官。”兜帽下，她的脸部缠满了绷带，在昏黄的灯光下涂上了一片阴影。

“如果不想走廊的那位失血过多——就乖乖给我走开。”

走廊那位？

白川嗣立马想到了刚刚出去的黑田课长。

难道他快要死了？

他咬紧牙关，很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蜜喰南瓜和当初在警局里见到的田中见子完全是两个人。

如果说那时的她还具备一丝人性。那现在，她完全是化身成了复仇之鬼，誓要将阻拦她的人通通杀尽！

“放弃吧，见子。趁现在还能回头。”白川嗣紧握枪支的手微微颤抖。

“这个混账就值得你这么做吗！你今后的人生又会怎么样？！”

面前人还是像先前那样毫无回应，并且亮出了锋利的匕首。

和怪谈讲道理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于是，黑羽弥纱抓住了他正在举枪的胳膊。

“我们走吧。”她说。

很明智的选择——当下救人要紧。

就算他们执意留在这儿，最终的结局也是屋内三人死一块儿。

蜜喰南瓜会下手，她知道的。

黑羽弥纱可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性命。

“可恶！”白川嗣放下枪。

明明真凶就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任凭她杀死自己的保护目标。

这种无力感，唯有身为警官的人才能切身体会。

黑羽弥纱带着他走出病房，二人在走廊里吐出一口气。

接着，也不管蜜喰南瓜对成田秀做了什么，果断飞奔下楼，寻找黑田哲也的身影。

终于，在一楼的楼梯口，白川嗣见到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课长。

“喂！你没事吧！”他上前抱住他羸弱的身体。

黑田哲也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头上豆大的汗珠正在不停渗出。

即便如此，他还是幽默地笑道：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黑羽弥纱从后面的病房过来，取来了一叠绷带。

进行简单的包扎过后，才让他重新振作。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发白，嘴唇铁青。

“……先别管我。快找到一之濑小町！”

一之濑小町，那个年轻的女孩。白川嗣记得。

虽然凡事不能总往坏处去想，但蜜喰南瓜得到了她的衣服，就意味着她大概率已经遭遇了不测。

他只能深感无力。

但他还是低估了她的好运。

就在下一秒，他听见了走廊里传来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一位衣着单薄，仅披着一件病号服的少女正朝几人跑过来。

她神色慌张，还夹带着一丝胴体可能暴露的羞耻。

“蜜喰南瓜偷走了我的衣服，打算接近……啊咧？”一之濑小町跑到一半，步伐突然停住。

看向依靠在墙边，吊着半口气的黑田哲也。

她知道自己来晚了。

“你们都在，那就意味着……”

“没错，我们失败了，成田秀已经遭遇了蜜喰南瓜的毒手。”

白川嗣茫然地摇摇头。这个杀人魔女孩总能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计划失败就失败吧。没有全军覆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灰谷呢？”他问道。

一之濑小町也摸不着头脑。

据她所说，自从大厅分开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这样一位强大的战力，却在紧要关头突然掉线。未免让几人感到不安。

也就在这时，原本布置成万圣节主题的精神病院开始发生变化。

洁白取代了血垢，天花板的吊灯重新亮了起来。四周又恢复了往常的沉寂。

异常事件对策科的人知道，这样只能表明两件事：

要么蜜喰南瓜被消灭了，要么她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快叫救护车。”紧接着，黑羽弥纱向白川嗣吩咐道。

后者连忙拨通了电话。

一之濑小町不知所措地走向大厅，然后……

她就见到了无比触目惊心的场面。

灰谷零，这位失踪了半个钟头的年轻人正坐在一大群尸体面前，十分淡定地抽着烟。

他的脚下浸满了血泊，半边脸上被染得通红。全身上下都是内脏的腐臭。

见到身后的来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这些家伙一直在阻碍我，所以我才不得不动用自己的能力。”

……这些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才不是怪谈召唤出来奴仆。

一之濑小町很想这么说。但灰谷的表情实在让他害怕。

“怎么了。”他站起身，捋了捋自己血迹斑斑的西装，顺带扶正了领带。

他从一之濑小町的眼神里读出了疑惑。于是，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这些精神病人被蜜喰南瓜控制了，试图袭击我。我没有办法。”

这句话是真是假？

一之濑小町无法分辨。至少从她的经历来看，当时包围她的精神病人们并没有展现出攻击的意图。

“我……我会保密的。”她说。

“很好，能这么做就太好了。”灰谷零笑盈盈地答道。

“如果被其他人发现，我还不好解释呢。”

“所以？”一之濑小町凑近了脚边的一具尸体。

尸体被毁得面目全非，四肢折断，其残忍程度与蜜喰南瓜的作案手法不相上下。

这是虐杀。

“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干这种事情？”她问。

灰谷零走到一之濑小町身边，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如你所见，这些人很多，解决他们费了我不少时间。”

“我知道了。”一之濑小町低头回应道。

“事情结束了，蜜喰南瓜逃走了。”

灰谷零瞟了她一眼，径直走出了门外。

“这是我们的秘密哦。”他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实际上，灰谷这么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从他失踪的那时候起，一之濑小町就能隐隐感觉到他在做什么。

在异常事件对策科，唯有她知道这个秘密。

——灰谷零，这位年轻的律师，是一名人面兽心的变态。

……从始至终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