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阁楼藏书记

1979年惊蛰·苏州棉纺厂家属区

张阿妹将搪瓷脸盆砸向阁楼木梯时，惊飞了檐下筑巢的雨燕。

“赔钱货陪住耗子窝！“继母鲜红的指甲刮擦着生锈铁锁，“正好解解你这扫把星的晦气！“

吴姗踮起脚尖，灵巧地避开从竹梯上滴滴答答淌下的刷锅水，怀中的蓝布包袱却不慎被扯开了线头。泛黄的《小学算术》跌落尘埃，扉页“周静书“三个字在污水里洇成青苔色。

“宿主触发隐藏任务：知识火种

要求：72小时内获得三名知识阶层认可

奖励：命运偏离值+15%，解锁「过目不忘」技能」

机械音未落，阁楼木板突然爆裂。吴姗姗栽进霉味刺鼻的狭小空间时，后腰硌到个生锈铁盒。月光透过漏雨的瓦片缝隙，斑驳地洒在盒盖上，照亮了那只用红漆精心描绘的凤凰——一个本应属于1987年苏州刺绣厂的独特印记。

雨水在搪瓷缸里敲出进行曲节奏，吴姗姗就着天光展开铁盒里泛黄的剪报。

“1977年10月21日，国务院宣布恢复高考……“铅字在潮气里微微晕开，她突然捂住嘴。三十七张剪报按月份钉成册，最新那张停留在1978年7月，正是原主生母咽气的前夜。

吱呀——

阁楼竹梯传来令人牙酸的声响，十二岁的庄图南举着煤油灯探出头，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系得一丝不苟，“黄阿姨让我来借《新华字典》。“

吴姗姗慌忙用身子挡住摊开的《初中代数》，铁盒里的玻璃弹珠却滚到少年脚边。庄图南弯腰时，煤油灯照亮墙壁密密麻麻的粉笔字——那是她用碎瓦片刻的二元一次方程。

“你解得不对。“少年突然开口，修长手指划过潮湿的墙皮，“鸡兔同笼问题应该用置换法。“

系统提示音在雨夜里炸响：

【获得数学天才庄图南认可（1/3）】

吴姗姗攥紧生母的钢笔，看少年在墙面画出优雅的几何辅助线。煤油灯微弱的光芒下，他睫毛的投影轻轻落在杂乱的验算上，宛如为那些方程式轻巧地盖上了一枚羽毛般的印记。

“你妈活着时，常来我家借《数理化自学丛书》。“庄图南从书包掏出牛皮纸包着的书，封底有暗褐色的药渍，“她说女儿将来要考复旦大学。“

瓦片突然被狂风掀起，暴雨劈头浇灭火苗。黑暗中有薄荷味的体温靠近，少年用衬衫下摆裹住她冻僵的手指，“别支蜡烛，张阿妹在晒台盯着。“

次日清晨，吴姗姗在宋莹的骂街声里醒来。

“哪个缺德鬼偷掰我家晾衣竿？“林家媳妇踩着梯子敲打阁楼窗框，竹篮里热腾腾的粢饭团准确滚进铁盒，“哟，这凤凰图案倒像苏州绣娘的手艺。“

吴姗姗咬开粢饭团时咬到张纸条，宋莹簪花小楷混着猪油香：【黄主任今早收走了全巷的废报纸】。

系统地图突然闪烁红光，标注出纺织厂废品站的位置。她将生母的剪报小心翼翼地藏进内衣夹层，踩着竹梯上斑驳的裂口往下爬，耳边传来张阿妹在厨房剁排骨的咚咚声：“小敏的布拉吉得配上鲜肉粽，你这死丫头，还不快去买苇叶！“

废品站老王头举起生锈铁秤时，吴姗姗正盯着他身后的《人民日报》堆。1978年12月的头版头条被人用红笔圈出“改革开放“字样，空白处批注着清秀小楷：【生产资料应优先保障轻工业】。

“周技术员的东西不能卖！“

老王头突然夺过她怀里的旧工作证，眼神闪烁如惊弓之鸟，“当年你妈帮厂里改良纺织机，这些图纸……“

“砰！“

庄图南踹开铁门的身影逆着晨光，少年将数学竞赛奖状拍在秤盘上，“市教委要来检查课外读物，黄阿姨让我们来看《红旗》杂志。“

趁老王头弯腰找印章，吴姗姗迅速抽走那摞写满批注的报纸。最底下那张贴着泛黄照片，年轻的周静书站在纺织机前，胸前大红花红得刺眼。

“宿主获得技术员周国华认可（2/3）“

系统提示音中，吴姗姗摸到照片背后的钢笔字：【给姗姗攒的嫁妆在阁楼东墙第三块砖】。

暴雨骤降时，庄图南在废报纸堆里撑开油布伞。少年衬衫后背洇出淡红血迹——为挡住老王头的抓挠，他生生挨了秤砣一击。

“为什么帮我？“

“你解题的模样，“庄图南轻轻将伞倾斜，为她挡去雨丝，温柔地说，“宛如周阿姨当年绘制纺织机图纸时的专注。“

吴姗姗在伞柄摸到凹凸刻痕，凑近看清是道微积分公式。十二岁的未来建筑大师耳尖泛红，“这是麦克斯韦方程组的……“

“电场与磁场的关系。“她脱口而出，前世做融资时背过的科创板招股书突然清晰，“正如纺织机中交织的经线与纬线，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获得物理学教授李正华认可（3/3）】

机械音与惊雷同时炸响，庄图南眼底掠过星火般的光亮。少年突然抓住她手腕，在暴雨声中一字一顿：“要不要和我组队参加奥数选拔赛？“

吴姗姗撬开东墙第三块砖时，铁盒里的东西让系统发出刺耳警报。

二十张连号外汇券上压着瑞士机械表，表盘背面刻着1979年春节的苏州雪景。生母的日记本最后一页潦草写着：【香港客商林绍贤，布料出口配额有问题】。

阁楼竹梯传来小敏的尖叫：“妈！丧门星偷藏资本家东西！“

张阿妹的剪刀即将划破日记本时，黄玲带着革委会的人撞开木门。居委会主任举起泛黄的文件，声音响彻整条巷弄：

“经查证，周静书同志在1976年对纺织机进行改良，其创新显著提升了生产效率，为国家创造了显著的外汇收入，因此被授予'技术革新标兵'的荣誉称号。“

吴姗姗抱紧生母的遗物后退，后腰撞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庄图南。少年将奥数报名表塞进她掌心，指尖上还残留着演算纸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比赛在清明节，正好带你去给周阿姨扫墓。“

雨燕从漏风的瓦片间掠过，吴姗姗在系统悦耳的提示音里数着命运偏离值突破30%。晨光透过少年衬衫上的破洞，斑驳地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奇异的几何光斑，像未来某座伟大建筑的雏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