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伏妖录

多月来的谋划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曹德的激动自然是不能言表。

可......

风险？

什么风险？

哪里来的风险？

开挂还有风险，这还算什么天命人......

但......

这是个武者能够劈山断江的世界！

半年前，庄周挥舞了一次翅膀，没有一点点征兆，曹德在这个世界睡醒了，前世的医生生涯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武道天赋实在是不怎么高，接二连三的打击也促使他认清了现实。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前世喜欢翻读的《伏妖录》也恍如梦境般映照现实，出现在他的识海中。

虽然由于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伏妖录》里面的大妖全部空空如也，但究竟还是有些盼头，毕竟妖没了还能再抓，至于有风险，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思绪一闪而过，曹德深呼一口气，可他刚准备开启伏妖，那两行文字却如黑烟般悄然散去，眼前瞬间清明，却在他心底却布上了些许阴霾。

狼藉的墓林中，明心禅师金黄的大手攥着半株手指粗细的藤蔓，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墓穴被暴力打开了数座，本来长眠于此的高僧们又得大日佛光普照，露出他们被妖藤啃食剩下的下半身、胳膊、脑袋之类。

可奇怪的是，这些尸体竟然没有一具腐烂，依旧保持着刚死时那栩栩如生的模样，只是有些呈现灰色，有些呈现黄铜色。

而慧海和尚则旁若无人地拼着尸体，他也不管是哪位高僧的胳膊腿，反正凑合凑合拼成一副就掩埋一具。

这一幕直接看得曹德眼角连连抽搐，就连明心禅师的脸色也挂不住了，由铁青变成了锅底黑。

“看来妖藤是跑了......”

心里幽幽一叹，曹德也没打扰慧海师徒，悄然下了山，况且，他心中有种直觉。

妖藤既然喜欢吃尸体，那它就不会跑远，灵感寺周边区域，坟场不过七八座，而他老曹家的祖坟就是其中之一

说不准，那妖藤正在他老曹家的祖坟中大快朵颐......

他得赶紧回去护卫列祖列宗才是！

......

临近午时，一袭灰衫的曹德骑着青驴回到了曹氏祖坟十里处的别院，眉发皆白的守墓人余老急忙迎了上来。

把缰绳递给老者，曹德也不多言，径直回了房间，捧起木盆水里的清水，慢慢拍打着脸颊，企图拭去刚升起不久的疲乏。

回来前，他特意去了一趟祖坟，好消息是列祖列宗没被打扰，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身子沉重异常。

轻呼一口气，曹德定定地望着水中倒影，兀自咧咧了咧嘴，一张微黑的国字脸，眸光如星空般深邃，笑容温润，满满的胶原的蛋白。

“大少爷。”

老者轻唤了一声，同时双手捧起一块洁白的绣花棉布。

曹德回神，拿过棉布的手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擦了擦，仿佛随意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老者一脸恭敬：“回大少爷，明日的重阳祖祭已经安排妥当，祖坟周围三百亩的罗汉果已经采摘一半，三日后必能全部列入药库跟您一起回城。”

“您老持重，办事我自然放心。”

曹德的语气满是赞叹，将棉布递了回去，话音一转，“余老，你也是我们曹家的老人了，有事你就直说。”

余老双手接回棉布，踌躇了片刻少顷方才开口道：

“老奴听家里说，老夫人正在给您挑选姨奶奶，我正好有个孙女还未出阁，模样周正，跟您年纪相仿，您看......”

曹德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余老，我虽然顶了个大公子的头衔，但地位您也清楚，这种事我很难插手。

“况且，我老曹家的传统，男丁如果没有娶妻，第一个房里人须得是嫁过人的妇人，你啊！还是就别惦记了。”

余老使劲咽了两口唾沫：“大少爷，其实......老奴还有一小女，三十八岁，模样更胜一筹，前年正好死了丈夫......”

曹德顿时有些无语，但还是安抚道：“你可以把人报给老夫人，一切让她决断吧！”

“谢谢，谢谢大少爷！”余老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仿佛一朵绽放的菊花。

曹德眸光一转，忍不住叮嘱道：

“余老，你安排几个人给我连夜盯着祖坟，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通知我。”

余老愣了一下，接着响亮一应：“大少爷放心，一只老鼠我都不会放过。”说完便仰首阔步地离开了这里。

轻轻揉了揉眉心，曹德只希望列祖列宗给点力，能把那只妖藤引过来。

......

月华如水，静静地照着大地，空中不时几只老鸦飞过，凭添几分寂寥。

收回目光，曹德只能无声叹息。

重阳祖祭过了两天，祖坟依旧，妖影无踪，这些都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

妖藤跑了！

正当曹德准备回房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余老喘着重重的粗气：“大少爷......不好了，祖坟出了怪事......”

根本没耐心听余老说完，曹德“嗖”地一下钻进驴棚，驾着青驴狂奔而去。

心脏“砰砰”狂跳着，全身血液“汩汩”作响，这时曹德的内心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驴只有四条腿？

不到一刻钟，曹氏祖坟已然在望，抬眼一看，曹德的目光直接愣在了那里。

只见手臂粗细的妖藤如一条条舞动的赤蛇盘旋于曹氏祖坟之上，蒲扇掌大小的叶片恍若火焰精灵般轻轻跃动，藤条上的小花呈冰蓝色，悄然盛开间，粉雾升腾弥漫。

在其周围，各种蛇虫鼠蚁、野猪、野兔......其两眼皆是赤红，干着最原始的勾当，仿佛直到失去生命之前，它们永远都不会停息。

一股凉意从尾根直奔天灵盖之去，曹德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而这时，慧海悄然出现，一手拽住青驴的缰绳，直到青驴完全停下，双手合十满脸肃穆道：

“曹德，不要再往前走了，你家先人已没，节哀！”

曹德有些惊疑：“你怎么在这？”

慧海指了指前方：“我跟师傅一路追赶妖藤，亲眼见它吞了五个坟地，而你曹家正是第六个。

“师傅已经陷在了前面，你没有武道修为，切莫找死！”

看了眼前方汗如雨下、苦苦支撑的明心禅师，又听着识海中《伏妖录》哗哗的翻书声，曹德舔了舔嘴唇，忽然高声喝道：

“不，身为曹家子弟，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护卫祖先尸骨周全！”说完，他骑着青驴就向藤妖冲了过去。

慧海望着好友的背影，开始换了一种目光，是敬佩，还是不解，他发现，两人相识十多载，他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