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俩？”张韵的眼神在二人身上从上一寸一寸巡视到下。
一身天蓝套装的女孩当然格外夺目，一张脸不施粉黛却光彩照人，秋水的眼眸下朱唇不点而朱。怀里抱着一台破破烂烂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本有些年头的黑色笔记本。足下踩着一双三厘米的白色高跟鞋，不论是那张脸还是这身段都格外青春逼人。
可漂亮本身就不牢靠了，还年轻？不行不行，她心里连连摇头。
“怎么回事，介绍人可说你们红江所的婚姻家事数一数二啊，就给我派个小将？你是律师吗？”
黄媛上前一步伸出手：“张女士好，主任跟我说了一下您的基本情况，要不我们坐下聊聊？您先听一下我们的意见？不合适再换人？”
张韵斜眼看着伸手的黄媛，抱着最新的苹果笔记本。年纪也不大，香奈儿套装价格不菲，还行，看着家境倒是不错，勉勉强强吧。她坐下：“那只好这样子了，我们这个案子很重要的，要是做不好……”她意味不明，抱着臂在二人身前巡视。
指尖泛起红晕，黄媛收回那只被忽略的手。桌上立着【婚姻家事部】、【黄媛】、【虞行歌】三个鎏金名牌，她在名牌后坐定。
“可以再跟我说说您的基本情况和诉求吗？”
“我已经跟你们主任电话说过了啊。”张韵将酒店发票拍在桌上：“还有什么好说的，离婚。分财产，那女的吃的、用的。有多少算多少，都算夫妻共同财产都给我吐出来！凯宾斯基、柏悦、华尔道夫！这狐狸精会享受，勾引的之荣五迷三道，连分手都不愿意。没什么可说的，离婚，离婚费多少都我出！只要你把官司打赢，律师费多少不是问题。”
黄媛按捺下心里的喜悦。黄韵比虞行歌早来大半年，已经是一名执业律师了。之前一直没有独立办案的资格，原来谈案子接案源也没有那么难嘛。她瞥了眼虞行歌：“阿姨您消气，我们处理过金茂府女健身教练勾引学员的案子。”她掏出手机：“要不加个微信？我给您发些惩治第三者的案例。”
“行啊。”张韵掏出手机。
见二人谈得火热，乔仪在座上无意识地垂着头，可能清扫的人没有打扫干净，一根黑色的头发丝掉落在桌角。她猜测着头发的主人，乌黑亮丽的黑色发丝，可能是一位漂亮美女的。不过也不排除像她丈夫的女人那样的第三者不是吗？那么老的她，也有一头黑色长发。为了创作省事，她向来都是短发。几个月忙着留学的事，一直没来得及修理。居然爬到了肩膀处，她无意识扫到那截分叉的发梢，唔。要是现在揪会不会不太礼貌……
张之荣喜欢她什么呢？是那头漂亮的黑色长发吗？其实她也可以留的，就是有点费心神。嘴角怪怪的，乔仪无意识地抿唇。一杯白开水被轻轻推到她手边，她抬头，发现那个漂亮的女生冲她笑了笑：“乔女士，喝点水润润喉吧。”
“谢谢。”她端过水杯：这个律师也有一头黑色长发……还好不是卷发。
她又垂下眼。
黄媛翻转着消费记录：“张女士，这些酒店监控需要申请法院调查令才能调取。她指着周三亚朵酒店的停车记录。”张韵按住太阳穴：“这个狐狸精。”“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零九十一条，张先生作为婚姻过错方，乔女士可以主张精神损害赔偿。目前开房记录有23次，建议追加……”
乔仪抬起头：“我不要钱。我要兆兴抚养权。”
张韵顿住：“小仪啊，朝阳国际那套280平大平层，还有一品宜居里的别墅都可以转到你名下，但是兆兴你要不要再想想……你这马上要出国了，他去国外上学，环境又陌生。万一生病什么的就你一个人能照顾住吗，你这身体也吃不消。”
乔仪盯着玻璃幕墙外：“妈，不然怎么办呢。留给他爸？他爸连婚姻都不负责了，还能管他？”
“抚养权方面，您有稳定留学计划？”虞行歌问她。
黄媛插话：“去年有个案子，母亲赴美读博期间孩子暂交外祖父母监护，法院是支持的。”
“那感情好。”张韵：“我照顾他！”
乔仪对着虞行歌道：“如果我现在申请禁止令，能阻止方燕接近兆兴吗？”
还没等虞行歌张口，张韵拍着胸脯：“小仪你放心！我天天去学校盯着！那狐狸精休敢接近兆兴半米！”
“可以。向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她指着那些开房记录，“同步公证作为证据，对你获得抚养权有帮助。你的留学申请之外，我建议您准备好相关收入和资产证明。这些对法院判决抚养权有重大的参考意义。”阳光下，酒店的名字刺目而伤神。“方便我们来梳理一下你的资产信息吗？”
乔仪闭上眼睛摇头：“我只要兆兴。”
张韵面色有些为难，黄媛觑着她的神色。
“小仪。”张韵原本和乔仪坐在一排，穿着真丝花色连衣裙的她抬起屁股，揽过她的肩膀：“就是咨询你也找靠谱的啊。那些长得漂亮、又年轻的小姑娘就不说知识储备了，我现在看见这些小姑娘就来气。”
乔仪不解，她抬头盯着她的眼睛：“妈，你是不是还没调查张之荣的情人？”
“我查了啊！”她把桌子拍得啪啪响：“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搞人还搞兆兴的班主任。真是给他脸了，这吃窝边草的狗德行也不知道随谁。”张韵想起这事就觉得连牙都是疼的。
“是啊，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儿子上初中了。所以，”她伸出胳膊将手边的杯子端过来，也从那个说不上舒服的臂弯轻轻挣脱出来，“防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有什么用。”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将乔仪的手拿过来放在掌心摩挲着：“你相信妈的眼光，就算是瘸子里挑将军，我这个小姑娘也比你那个看着靠谱。怎么说，这个……”她偷偷指黄媛身上的套装。
黄媛脸色很不好看，什么叫瘸子里挑将军啊。
这些难搞的当事人！
但见张韵望过来，她还是习惯性露出八颗牙齿微笑：“张女士您要是委托，三天内我们会申请财产保全，包括冻结男方持有的科源股份。也一定能梳理好您女儿跟对方的双方夫妻财产。”
张韵凝眉：“什么女儿，这是我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