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镜碎魂灭

中元节的黄昏，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牧远站在图书馆楼顶，手持罗盘，看着指针疯狂旋转。校园里的阴气浓度已经达到临界点，普通人虽无法看见，却能感受到莫名的压抑——今天校内出奇安静，大部分学生都早早回了宿舍。

“开始了...“牧远喃喃自语。罗盘指针突然齐齐指向七个方向，正是七煞位所在。地下传来低沉的震动，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

手机震动，孟思瑶发来消息：「文学院这边地面出现裂缝，有黑气渗出！」

紧接着是李卫：「食堂所有金属餐具突然融化！学生们在撤离！」

林如可的消息最令人不安：「体育馆镜子全部爆裂，我看到...万侍郎的脸！」

牧远迅速回复：「按计划行动！记住，月出时启动阵法！」

他刚放下手机，脚下的图书馆突然剧烈摇晃！书架倒塌，书籍散落一地。牧远扶住墙壁，看到地板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黑气如活物般从缝隙中钻出。

“比预计的早了两小时...“牧远咬牙。万侍郎显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准备，提前发动了攻击。

他迅速从包里取出七张北斗七星符，按照方位贴在图书馆七个角落。符纸刚一贴好就无火自燃，形成七道金光射向地面裂缝。黑气与金光相撞，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如同烧红的铁浸入冷水。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牧远念动咒语，铜钱剑出鞘，直指地面，“封！“

金光大盛，暂时压制住了黑气。但牧远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七煞位已经被移动过，阵法存在漏洞，单靠一个点的封印撑不了手机再次震动，是林如可的紧急呼叫：“牧远！我看到齐娜学姐了！她在体育馆地下...！“

“什么？“牧远心头一震，“具体位置？“

“更衣室后面的储藏间...有暗门...“林如可的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诡异的杂音，“李卫学长...他也在往那边跑...拦不住他...“

“该死！“牧远立刻拨通孟思瑶电话，“计划有变！李卫和齐娜都在体育馆，万侍郎要拿李卫献祭！我去支援，你守住文学院！“

“明白！“孟思瑶的声音异常坚定，“小心！“

牧远冲出图书馆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是自然的夜幕降临，而是一种粘稠的、如有实质的黑暗从地面升起，吞噬了最后的天光。校园路灯一盏接一盏爆裂，远处传来学生的尖叫和奔跑声。

他全力奔向体育馆，途中经过食堂。李卫本该守在这里，但现在食堂大门洞开，里面黑雾翻滚，隐约可见桌椅飘浮在半空，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

“李卫！“牧远大喊一声，无人回应。

突然，一道刺目的红光从体育馆方向冲天而起，将夜空染成血色。牧远心头一紧——那是血祭开始的信号！

体育馆内，李卫跌跌撞撞地穿过黑暗，手电筒的光束在浓稠的黑雾中如同萤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觉得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呼唤，像一根线牵引着他前进。

“齐娜...齐娜...“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储藏间的暗门敞开着，露出向下的楼梯。阴冷的风从地底吹来，带着腐朽的气息。李卫毫不犹豫地走下去，手电筒突然熄灭，但他依然能在黑暗中看清道路——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不自然的全黑色。

楼梯尽头是一个圆形地窖，中央摆放着一面完整的铜镜，镜面朝上，泛着幽幽绿光。铜镜周围跪着七个模糊的身影，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正低声吟诵着晦涩的咒语。

齐娜立于阵眼，黑袍翻飞，苍白指尖轻抚镜面。镜中，万侍郎的面容扭曲变幻，声音低沉而威严：

“纯阳为躯，养鬼为媒……齐娜，助本官复生，你便可得齐家失传的《养鬼秘录》。“

脚步声传来。

李卫双眼漆黑，步伐僵硬地踏入祭坛，身后七道阴魂如影随形。他的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左脸已浮现出万侍郎的五官轮廓。

“很好……400年了…“万侍郎低笑，“再有一刻，本官便可借他之躯重临！

李卫跪倒在铜镜前，眼神完全失去了神采。镜中的万侍郎伸出枯枝般的手，穿过镜面，按在李卫头顶。李卫剧烈颤抖起来，七窍中渗出缕缕白气，被万侍郎贪婪地吸入体内。

齐娜面无表情，指尖掐诀，铜镜青光笼罩李卫，他的身体在阴气侵蚀下逐渐扭曲。

突然——

李卫未被侵蚀的右眼，一滴泪水滑落。

他的嘴唇无声蠕动：“齐……娜……“

——那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在齐娜脑海中闪回：李卫每次见到她时闪亮的眼睛；他笨拙地送她不喜欢的花；他被附身后仍记得她的喜好；甚至在地下室遇险时，他第一反应是护在她身前...

“犹豫什么？“万侍郎厉喝，“完成仪式！“

齐娜眸光微动，指尖鬼火骤然燃起——

“嚓！“

她猛地刺向铜镜！

“贱人！你敢——？“万侍郎的怒吼震彻祭坛。

“咔嚓！“

铜镜应声而碎！

万侍郎的面容在镜片间扭曲崩解，发出歇斯底里的咒骂：“背信弃义的贱婢，本官诅咒你被百鬼撕咬而死，死后永坠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齐娜淡然道：“诅咒吗？多一个又能怎样？！”

“该结束的是你！“一个冷冽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牧远手持铜钱剑冲进地窖，剑身燃着金色火焰。他咬破手指，在剑身上画下最后一道血符：“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灭！“

铜钱剑脱手而出，刺入满地镜片中最大的一块。万侍郎的脸凝固了，然后如同融化的蜡一般开始扭曲、崩塌。

“不...可...能...“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本官...会...回……“

最后一字未曾说出，万侍郎的残魂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彻底消失。地窖中的黑气瞬间消散，只剩下满地镜片和昏迷的李卫。

烟尘散去，祭坛死寂。

齐娜漠然立于原地，黑袍翻飞，指尖残留幽蓝鬼火。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李卫，唇角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齐娜！“孟思瑶护在李卫身前，警惕地盯着她。

齐娜淡淡瞥她一眼，嗓音冰凉：“别误会，我只是……“

她顿了顿，看向李卫，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突然发现，养了这么久的狗，死了可惜。“

话音落下，她身形化作黑雾，消散于阴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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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万侍郎鬼力支撑，七煞锁魂阵消散开来…

中元节后，校园恢复平静。

黑雾退散，血月隐去，七具青铜棺重新沉入地底。学生们只当是一场诡异的地震，无人知晓那一夜的真实恐怖。

牧远站在废墟间，低头看着手中碎裂的铜镜残片，背面刻着晦涩符文——“东苍龙“。

“四象镇眼……“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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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养鬼一脉

深山塔寨，银铃无风自动。

一位苗族女子静坐火塘前，指尖轻抚骨笛，忽然睁眼。

“齐娜……竟然失败了？“

她唇角微扬，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其它三个阵眼，要换计划了。“

夜风掠过，火塘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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