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弃小楼的阁楼卧室里，伊文盯着墙壁上胡乱涂鸦的线条和图形发呆。
伍德、凯尔德、塔蒂亚娜三人站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有没有受到污染？”伍德问道。
“没有。”凯尔德瞥了他一眼，向来沉稳的脸上已有了一丝不耐。这个问题，猎魔人已经询问很多次了。
塔蒂亚娜突然道：“菲尔斯先生应该有很高的巫师天赋。”
“守夜人组织里的巫师已经够多了。”凯尔德沉声道，“接近疯狂的巫师也多。”
伍德皱了皱眉，没有反驳。
……
“吉尔曼，你最好快点，我该怎么做？”伊文在心里道。
吉尔曼慢条斯理地道：“用你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我试过，没有发现魔法能量。”伊文道。
“为什么一定会是魔法能量呢？”吉尔曼道，“知识就是力量，而力量不只是魔法，我不是巫师，也不懂魔法，但我画出了这扇门。”
“你管这些线条叫门？”伊文道。
吉尔曼道：“数学里的概念，宇宙就是一个大模型。理论上，你只要掌握了丰富的数学知识，就可以有目的性地从这个世界，到达任何一个地方，甚至其它的天体。”
“你再这样，我拍拍屁股就走。”伊文恼火道。
吉尔曼沉吟道：“好吧，你了解【分形递归定律】、【拓扑等价法则】、【非欧几何捷径】……这些知识吗？”
伊文觉得此时自己的脸一定很绿，如果有可能，很想将吉尔曼扯出来狠揍一顿。
“好吧！我知道你听得一头雾水……”吉尔曼无奈地轻叹一声，接着说道，“行，我再掰开了、揉碎了，跟你仔细讲讲。”
随后，伊文便听到吉尔曼一阵低低的呢喃细语。
吉尔曼就像在努力把一堆高深晦涩的东西，捣鼓成易于吞咽的米糊喂给他。
然而，这米糊浓稠得跟浆糊似的，伊文的脑细胞好似被死死黏住，一片混乱。
“菲尔斯，你确定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伍德等待许久不见动静，终于忍不住发问。
凯尔德与塔蒂亚娜没有出声催促，可塔蒂亚娜已多次施展神术，将圣洁的光芒洒向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然而，每次的探测，神术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死寂，没有任何魔力波动的痕迹。
……
“你的思维跟不上我。”许久，吉尔曼叹息道，声音里有着一丝无奈。
“你是个怪胎。”伊文忍不住说道。
“也许是吧，很多人都这样说我。”默然良久，吉尔曼突然道，“只能用更费力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伊文疑惑道。
说才出口，他便觉脑袋一蒙，仿佛狠狠挨了一闷棍，眼冒金星间，海量的信息宛若长河绝堤，瞬间漫入脑海。
“用你的眼睛。”吉尔曼声音微弱，似乎很是吃力。
伊文没有丝毫犹豫，开启窥秘之眼。
一瞬间，他好似被卷入了一场思维风暴，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在眼前疯狂闪烁。
这是一个超乎想象的世界，充斥着无法理解的五颜六色光芒，无数复杂的几何图形层层嵌套、无限延展。
那些线条和图形不再是平面的存在，而是一种他难以理解的方式，在多个维度间穿梭、交织，不断地自我复制与变形。
接着，他看一个很难看的年轻人正以一奇怪的姿势飘浮着。
之所以说很难看，是伊文拼凑不出他的样子，无论是脑袋、胳膊、双腿、还是躯干仿佛被某种古怪而混乱的透视法给切割开。
他嘴巴也被分成了好多片，处在相应的位置，却好像不在一个平面空间之中。
“我看你了，很奇怪！”伊文在心里发出惊叹。
“别看我，看那些图形。”吉尔曼分成了多片的嘴巴同时在动，只是躯体却在不断的虚化，好像随时都会少一块似的。
“你还好吧？”伊文担心道。
“不……好……”片刻的工夫，吉尔曼的嘴巴便似少了一片，说话艰难而漏风，“我……快……要没了。”
快没了！伊文忙收束心神，专注地看着那些不断变化的图形。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很多对几何、对空间的认识，那是一些无法用言语来解释的知识。
仿佛像是某种规则的具现。
它们像灵魂的光流，在意识深处肆意穿梭、交织。
缓缓闭上眼睛，伊文细细消化着这些知识，心中一动，莫名地联想到灵魂之书里的基础符文。
他突然发现，这些新获得的几何与空间认知，竟好似能与基础符文完美契合，仿佛它们本就是同一种语言，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呈现。
当这种明悟涌出，伊文感觉自己像是推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门。
门后是一个规则交织、力量涌动的奇异世界。
灵魂之书也随之翻开，随着他心念一动，飘浮出二十个闪光的基础符文，悬空构建出一个法术模型。
这是从伍德处偷学来的护盾法术。
他注视着悬空的盾牌形状的法术模型，脑海中空间与几何的知识飞速运转，总感觉缺少了一种完美感。
遵循着一种灵感，他调整着基础符文之间的间距，又让部分符文倾斜一定的角度，甚至运用空间嵌套的理念，在原本单一的护盾空间内，构建出一个微型的内层空间。
这才感觉到一丝完美！
就叫你力场屏障吧！伊文随意地给这个不知名的法术模型命名。
“懂了吗？”
吉尔曼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打断了他的沾沾自喜。
“应该懂了吧！”伊文的语气有点不确定，他知道那算不算懂，只是墙壁上的线条，已不再是平面的模样。
它映射在精神世界中，仿佛穿越了维度的桎梏，以一种立体且充满动态的姿态呈现。
那是一扇通往未知的门。
“你还需要一个正确的目的地坐标。”吉尔曼的声音已有些断断续续，“否则——”
“否则怎样？”伊文急声追问。
“会像我一样，进入那女巫的身体。”吉尔曼的声音越来越小，“记住这个坐标。”
一个闪亮的光点，突兀地出现在那些复杂交织的线条中央，在伊文的精神感知里熠熠生辉。
“进入女巫身体？”伊文吃惊地道。
脑海里传来轻微的波动，似乎是吉尔曼的回答，可却虚弱得分辨不出内容。
伊文深吸一口气，以精神力为笔，在虚空中构划着一扇门。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圆形光洞缓慢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