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伊尔凡长老的馈赠——怀表。

“新血。”村长突然感知到了子伊的不同。

他的声音如同老式蒸汽机车的喘息，胸腔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你身上带着……旧神的诅咒？？！”伊尔凡村长凝视着子伊的眼睛，大步走到子伊跟前，皱起眉头，声色凌厉。

穹顶的极光透过冰晶折射在金属地面上，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形状。

“不，不对！这不是诅咒！”

“这是馈赠！”

伊尔凡情绪有些不对，开始兀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二十七年前……不，按外界时间算应该是五个月零十四天……没有新血能撑过时空同化。”

“除了你。”

……

苏哲注意到村长右臂上挂着一块精致的怀表，玻璃表面裂着蛛网般的纹路。

当村长移动时，表链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哀伤的乐器。

“你妻子……”村长的水晶眼突然泛起不正常的湿润。

“她的基因已经被串改过了……”

苏哲点头，回忆起在苏一鸣的实验室里时，苏子伊苍白的面容。

“嗯！您有方法帮助我们么？”苏哲激动问。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的意识会随着机械基因扩散而数据化！最终变成……变成……”

“变成什么？？？”

村长缓缓站起，在苏哲面前转了一圈道：

“变成我这样！”

“什么……？”苏哲皱起了眉头。

又看到村长撕开胸口的装甲板：

在那透明舱盖之下，一颗半机械化的心脏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

周围缠绕着无数光纤般的红色细丝……

“看到这些神经导管了吗？”

村长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每一条都曾是我的人类记忆……女儿第一次走路……妻子烤糊的蛋糕……还有……”

“可现在它们只是数据流里无意义的代码。”

……

冰晶地面突然传来震动，远处传来机械信徒的嚎叫。

村长迅速合上胸甲，水晶义眼快速闪烁了几下。

“时间不多了，新血。”

“既然你带着两份灵息而来……”

老头取下那块破碎的怀表：“送给你吧，这本就该你的，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

苏哲懵了……

“物归原主？？什么意思，我们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吧？？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来禁区么？？”

苏哲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但他没有将思绪讲出分毫。

因为他知道，这东西真有可能帮助子伊恢复基因……

怀表落入苏哲掌心的瞬间，表盖自动弹开。

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团悬浮的蓝色雾状物质，雾中沉浮着细小的金色颗粒。

“这是……？”

在一旁盯着怀表的苏子伊，感觉到她的机械基因突然开始与雾团产生共鸣……

紧接着，在苏子伊的脑海中，开始闪过无数陌生记忆片段：

穿白大褂的女人在实验室奔跑，小女孩在雪地里堆雪人，爆炸的火光吞噬了整面玻璃墙……

“这是第一任冰国皇族的意识残片……”

村长走到苏子伊身边，用右手按住她的额头。

向苏哲解释道：“它能暂时锚定你妻子的人性。

“但要记住！”老头的的机械左臂开始解体，零件一个个掉落在地。

“每使用一次，我自己就会丢失部分记忆。这是等价交换……”

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冰晶穹顶出现裂缝。

苏哲来不及疑问，也来不及感谢……

只好把怀表先藏进内袋。

伊尔凡长老最后猛地推了他们一把：

“走！快走！去时光之河下游！阿莱娜已经在那里等你们了……！”音色颤抖。

一块坠落的冰晶刺穿了村长的机械左肩，蓝色的液压液喷溅在冰面上。

令人惊讶的是，那液体中竟然混着几丝鲜红……

“快走！”

村长用最后的人类右手拧下自己仍在跳动的水晶义眼，强行塞进苏哲手中……

“带着这个去见机械神殿的主教……它会证明你值得信任……！”

……

当苏哲被迫冲向村后的秘密通道时，最后回望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

半机械的老人独自站在崩塌的穹顶下。

用解体中的左臂举起长老权杖，权杖顶端的水晶爆发出耀眼光芒，将最先冲进来的机械信徒冻结成冰雕……

蒸汽与冰晶交织的空气中，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哼唱，像是某个古老的摇篮曲……

怀表在苏哲胸口发烫，他忽然明白了那金色颗粒是什么：

那是村长保留的最后的人类记忆，关于他早夭女儿的记忆。

而现在，这份珍贵的灵息将成为苏子伊对抗机械同化的武器……

通道在身后闭合的瞬间，苏哲仿佛听到老人最后的话语。

并混杂着机械杂音与解脱般的叹息：

“告诉她……时钟塔的紫罗兰……永远向着太阳……！”

……

【叮！我懂了，这里，是一场轮回，我们只是过客，所到之处，结局已定，我们不过是作为旁观者，来打打酱油……】系统恍然……

【不过，禁区边境村，好像整体序度介于第4序度，到第5序度之间。也不知道禁区有没有别的更高序度的入口。】

“所以，你又升级了么？现在多少序度？”

【主人，咱们等级是共享的，目前第4序度溢出，第5序度未满。具体尽度不好说。看缘分。】系统解释。

……

第七边境村出来后，身边的世界开始变得荒诞。

漫天遍野的时之沙农作物，看起来像是蓝星五月份的麦田。

青穗未熟，金黄未满。

或许，这刚好对应了4度序溢出，5序度未满的当前状态。

所以苏哲在这份荒诞中，仿若感受到了同频共振的场域，舒适无比……

……

良久。

四处平静，微风安详。

众人放下了戒心。

苏哲才想起将怀表放在苏子伊掌心～

紧接着，便看到：

有蓝色雾状物质在子伊手心，包裹着怀表，缓缓流动……！

形成的球状蓝色气流，像是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子伊也感觉手心暖暖的。

她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大家看！它在呼吸……！”

苏子伊的手指轻轻触碰怀表的玻璃表面，碰到气流时，气流沿着苏子伊的手指，流向胳膊，流向体内……

动作微微浮动，像是回应她的情绪。

回应中，怀表还在不断的产生烟缕，缓缓的氤氲在子伊与怀表之间……

仿若他们身体内部，有某种物质在进行轻柔的交换……

随着时间的推移。

子伊的瞳孔深处，原本因机械基因侵蚀而逐渐冰冷的虹膜，此刻竟泛起了久违的温暖光泽！

“哇……真的有用！快看！子伊姐姐眼睛亮了！”林深雪惊喜出声。

“是啊！是啊！”

众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子伊，都在等待着见证奇迹时刻！

……

苏哲怔怔地看着自己妻子的眼睛，激动的心快要跳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习惯了子伊的冷静、精确、近乎机械般的理性……

那是机械基因赋予她的特质，让她在科研领域无往不利。

可此刻，她笑得像个普通人……

像个真正的人类……

而不再是那个被数据化思维逐渐吞噬的天才科学家。

也不再有着，因对苏哲反反复复、周期性遗忘而产生的蹩脚的疏离感……

也因此，让苏哲恍然，原来子伊也有灵动，温柔，人性的那一面……

“苏哲，你怎么了？一个大男人，怎么眼睛还红了”苏子伊微微歪头，眨了眨眼睛。

……

“额……额……”

苏哲一时语塞，连忙扭头，掩饰道：“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见你这样笑了……”

苏子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低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怀表的金属边缘。

“是啊……很久了。谢谢你这些天的包容和照顾。我都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怀表里沉睡的灵魂。

又像是怕惊扰了苏哲此刻的幸福感……

……

这时，苏哲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醒醒！怀表的作用是短暂的】

【它能抑制她的意识数据化进程，却无法逆转。】

【每一次使用，都会消耗村长封存在其中的记忆碎片】

【那些属于人类的、温暖的、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逝的东西。】

【这些封存的记忆碎片，就像沙漏里的流沙，终究会漏尽。】

……

系统的提醒，虽然不合时宜，句句扎心，可也是实话。

苏哲皱了皱眉。

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禁区里一定还有更本源的秘密！一定有彻底去除机械基因的方法。咱们一定要去核心处找找看……”

“不行！”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

“老苏，你应该不是恋爱脑吧……冷静一些。”周铭提醒。

林澜也提醒道：“别情绪用事，先按照村长指引，去时光之河下游，找阿莱娜吧！”

“是啊，老师，连村长那样的存在都不敢深入禁区核心，我们都看到了，仅仅是一些虾兵蟹将，就将村子摧毁了……”杨宁代表学生们也反对道。

……

“我明白，可我必须去。”

……

见苏哲固执。

苏子伊挽起苏哲的手臂，耐心安慰道：

“我不是没事么？不必着急，大家的吧？”

苏哲这才冷静下来。

“好，都听你的……”

……

“切……重色轻友？？”周铭无语……

“呵呵呵呵……”

在学生们的笑声中。

这一晚，田野之中，微风安详，大家竟就这样，睡了一场，久违的好觉。

……

【你可别睡太香哦，阿莱娜再等你……】系统在苏哲的睡梦中。

还不忘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