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堂的青铜漏壶滴到卯时三刻,公孙胜道袍上沾着丹砂冲进议事厅。
他手中龟甲仍在蒸腾着青烟,那些用硝酸钾提纯过的朱砂在青石板上灼烧出诡异的十六进制符文。“昨夜星象与金火之精共鸣,“老道将《武经总要》残卷拍在案上,“西夏匠作监的星晷仪,恐怕能窥探我们的蒸汽轮机。“
石灵腰间新铸的锰钢剑突然震颤起来,少女按住剑柄时,指尖掠过昨夜流星留下的蚀刻纹路。
那些纹路在她瞳孔里倒映成微缩的黄河改道图,当吴用展开汴梁布防图时,两道水脉竟在羊皮纸上诡异地重合。
“高唐州漕运码头有七成力役是我们的人。“宋江转动浑天仪的黄道环,铸铁轴承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但真正要握住的,是黄河金堤下那十二道不合格的钢闸。“他背后的水力锻锤正将坩埚钢锻打成陌刀,淬火池里翻滚着用硝石配比的冷却液。
林冲突然扯开肩甲,露出当年白虎堂烙下的刺配印。“青州牢城营里关着三百沧州铁匠,“他玄铁枪尖挑起案上密信,信纸被枪风撕裂的刹那,露出蔡京门生贩卖军械的账目,“末将请带神机营的火铳队前去。“
晨雾未散时,八十架改良版神臂弩已装上车队。
石灵将刻着水文图的钢制令牌塞进林冲护心镜夹层,令牌边缘的二进制编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遇到穿吐蕃锁子甲的骑兵,“她压低声音,“记得检查他们马鞍下的簧片机括。“
青州官道旁的野猪林里,十二辆包铁囚车正渗出暗红血水。
林冲摘下面甲时,玄铁枪已挑飞三个扑来的钩镰手。
那些人身穿的竟是明州水师的制式皮甲,腕甲内侧还烙着童贯督造的徽记。
“爷爷等你们三天了!“树冠中跃下的独眼头目狞笑着掷出链子锤,锤头在半空突然炸开成铁蒺藜网。
林冲枪尖挽出三朵青芒,枪风激得满地落叶形成气旋,那些喂毒的铁蒺藜竟被卷成金属风暴反扑回去。
当最后一个偷袭者被钉在樟树上时,林冲扯下他腰间的鱼符——那竟是盖着青州府尹大印的漕运通关文书。
玄铁枪挑开囚车铁锁的瞬间,三十七个沧州匠人腕间的镣铐同时崩裂,那些精铁锁链的断口处,赫然呈现高频震荡切割的平滑截面。
子夜的火把映红青州城墙时,林冲的陌刀队已摸到瓮城闸口。
守将正在刁斗里把玩新得的西域琉璃镜,镜面突然折射出诡异的光斑——那是石灵特制的棱镜信号器在五里外的山丘闪烁。
“放闸!“当陌刀劈断绞盘铁索时,暗渠中突然冲出八辆包铜战车。
林冲瞳孔骤缩,那些战车辕杆上镶嵌的竟是吐蕃密宗的金刚杵,车轴转动时发出高频震动的嗡鸣。
最前方的刀盾手刚要结阵,手中钢盾突然被某种无形力量撕裂成金属碎片。
“退后!“林冲扯下护心镜砸向地面,锰钢令牌与青石板撞击出耀眼的电弧。
那些正在冲锋的战车仿佛撞上无形屏障,车头镶嵌的金刚杵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迸出火星。
当令牌表面的二进制编码完全显现时,整个瓮城的地基突然塌陷三寸——藏在城墙下的三十架配重投石机同时陷入地缝。
黎明前的暴雨冲刷着城墙上的血水时,幸存的青州团练使正跪在瓮城残骸里。
他颤抖着掏出一封火漆密信,信笺上的西夏文印鉴却被雨水泡成靛蓝色的诡异图案。
林冲的玄铁枪尖挑起信纸瞬间,那些墨迹突然在雨中重组为立体星图,某个闪烁的红点正指向梁山泊东南方向的沙门岛。
三百里外的汴梁皇城里,蔡京刚用金剪子剪断一盏走马灯。
灯罩上旋转的黄河改道图突然停滞,某个标注着“沙门岛“的墨点正在烛火中碳化成灰。
当值太监看见太师对着灰烬露出冷笑时,浑然不知自己靴底正粘着半片带二进制刻痕的钢制令牌——那是从青州战场星夜送来的密报残片。
寅时的垂拱殿弥漫着龙涎香都遮不住的铁锈味。
高俅将密报摔在蟠龙柱下,鎏金甲叶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叮当作响:“沙门岛水牢里那些前朝老将,该放出来见见太阳了。“他靴底碾过信笺上晕染的西夏星图,墨迹竟在青砖上渗出靛蓝色的血水。
蔡京正用犀角梳打理着及腰的白须,铜镜里映出殿外三千神卫军正在装载的霹雳砲车。“童贯从西域弄来的三百头战象,该让它们尝尝梁山的酸枣林。“他说着将梳齿间的白发缠在镇纸金蟾上,蟾蜍口中突然吐出带着硫磺味的紫烟,“只是这军费...“
“啪!“
徽宗突然折断手中的玉柄麈尾,半截白玉飞过十二旒冕砸在《千里江山图》卷轴上。
画中渔舟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吓得掌印太监打翻了盛着朱砂的玛瑙砚。“把明堂底下埋的艮岳奇石都挖出来!“年轻帝王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鹞鹰,“朕要亲赐高卿家尚方斩马剑!“
梁山泊的晨雾裹挟着硫磺气息,吴用将三枚龟甲投入丹炉,迸裂的纹路在青铜鼎身烙出汴梁九门的轮廓。
公孙胜的桃木剑突然自行出鞘,剑尖蘸着丹砂在《武经总要》残页上画出等高线图。“青州以北的沙门岛,“老道将星盘扣在等高线交汇处,“有三十七道暗流正形成九宫八卦阵。“
宋江摩挲着浑天仪上的黄道刻度,精钢轴承发出类似蒸汽阀门的嘶鸣。
他背后新铸的沙盘上,代表朝廷大军的赤旗已插到东平府码头,而标注西夏的玄色小旗正在沙门岛附近诡异地漂移。“让阮氏三雄带上改良的潜龙舟,“他忽然将磁石做的水军令牌按在沙门岛位置,“那些暗流该为我们的螺旋桨加速。“
石灵抱着鎏金错银的弩机零件跨进议事厅,发梢还沾着冶炼工坊的碳粉。
当她将绘有等高线的钢制弩臂卡入机关槽时,吴用突然用羽扇按住她的手背:“石姑娘可曾注意?
这些暗流走向与你在青州发现的二进制水文图...“话未说完,少女腰间锰钢剑突然震颤着指向沙门岛方位,剑鞘上的蚀刻纹路竟与鼎身上的龟甲裂纹严丝合缝。
校场东侧的炊烟裹着硝石气息,三十口铁锅正在熬制掺了橡胶树汁的铠甲涂料。
石灵抹去额角的汗珠,发间的木簪突然被磁铁吸走——李逵正举着新打造的双刃战斧咧嘴大笑:“妹子这簪子莫不是公孙道长的法器?“
“小心斧柄的应力集中点。“石灵红着脸夺回木簪,指尖在斧刃上轻轻一弹。
蜂鸣声惊得正在调试床弩的扈三娘回头张望,却见那精钢斧面竟浮现出细密的淬火纹,宛如少女昨夜在观星台绘制的黄河改道图。
当暮色染红水泊时,三百架带有偏心轮装置的抛石机已架设在芦苇荡中。
石灵将最后一枚刻着二进制编码的齿轮装入传动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宋江解下大氅披在她肩头时,袖口滑落的磁针正指向她发簪上镶嵌的陨铁片。
“这些天...“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远处淬火池腾起的蒸汽模糊了他们的轮廓,唯有石灵腕间的精钢镯子与宋江的护心镜发出共鸣般的嗡鸣。
当李逵的大嗓门从船坞传来时,少女慌乱中抓住对方的手腕,却在触及那些老茧的瞬间触电般缩回——宋江掌心的温度竟让精钢镯子泛出暗红色光晕。
子时的聚义堂烛火通明,公孙胜的七星灯在穹顶投射出旋转的星图。
林冲将玄铁枪插进青石板,枪尖激起的火星竟在空中组成青州地形图:“末将在瓮城地缝找到的吐蕃密宗法器,与沙门岛暗流中的金刚杵频率相同。“
吴用突然展开三丈长的汴梁布防图,羊皮纸边缘的西夏文字在烛火中扭曲成蝌蚪状的符文。“蔡京调动的战象部队,“他羽扇点在标注着酸枣林的位置,“需要三百架改良后的拒马枪配合硝酸甘油陷阱。“
狂风撞开雕花木窗的刹那,李逵的双刃斧自动飞入他手中。
这个满脸虬髯的汉子竟露出孩童般的兴奋:“俺的板斧早想尝尝童贯那阉货的血...“话未说完就被扈三娘用红棉套索勒住嘴巴,女将发间的银饰与套索上的倒钩同时发出预警的蜂鸣。
宋江踏上青铜铸就的浑天仪基座时,整个聚义堂的地砖开始按照二十八宿的方位旋转。
他背后新制的琉璃沙盘上,代表朝廷的赤色磁砂正形成合围之势,而标注梁山的玄铁令牌突然迸发出电弧般的蓝光。
“诸位可曾见过黄河改道?“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蒸汽轮机的轰鸣,震得屋檐下的青铜风铃奏出《广陵散》的曲调。
当星图旋转到紫微垣方位时,所有兵器突然自行出鞘指向北方——公孙胜的桃木剑正将星象投影在汴梁布防图上,原本严密的城防布局竟露出玄武七宿状的破绽。
暴雨在寅时突至,却浇不灭冶炼工坊的炉火。
石灵站在瞭望塔上整理箭矢,忽然发现淬火池的涟漪正以某种二进制规律扩散。
当她举起棱镜想要捕捉星辉时,一滴混着硫磺的雨水突然在镜面蚀刻出西夏密文——那正是林冲从青州带回来的星图中闪烁的红点坐标。
三百里外的沙门岛海域,阮小二的潜龙舟正被突如其来的漩涡卷入海底。
当他按下舱内的蒸汽阀门时,螺旋桨竟切割出带着电弧的水流。
在深蓝色的光晕中,某种巨大金属物的轮廓正随着九宫八卦阵的暗流缓缓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