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华佗被抓！

清晨，霜杀百草。

青石板路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二十名医工列队疾行，每人背后都用麻绳系着块方形白布，上面“大司医署”四字随衣袂翻飞。

他们腰间悬着串串竹夹，叮当作响穿过各个街道。

“东市三巷积淤三处，速去撒石灰！”领队医吏下令。

立刻有三人拎着陶罐转向巷口，那巷中原本堆满腐烂菜叶的阴沟旁，已有百姓自发提着木桶等候。

这是大司医署新立的规矩，凡举报积水者赏大司医署免费诊断一次。

此时，裴家仓库前。

十辆牛车满载成捆柴药草轧轧驶出。看守的虎豹骑换了轻甲，每人左臂缠着浸过药汁的葛布。

“这批药草要赶在下雪前送到前方大营。”曹休下令。

他心暗暗惊诧，原来裴家仓库囤积了这么多药草，那之前军中缺药，他们居然说没有。

庆幸现在有了大司医署，药草优先供给军营。

牛车经过南城门，这里十分热闹。

三个医工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当街演示如何用艾草熏屋。

底下挤满妇人，有的还抱着小孩，有个扎红头绳的小吏敲着铜锣喊：“捕得活鼠者，可换防风汤药一副！”

话音未落，七八个半大少年就拎着吱吱乱叫的竹笼涌上前来。

虎豹骑大营方向尘土飞扬，二十架运药车正穿过新设的军医营。

辕门处立着三丈高的营旗，穿皮甲的医吏手持铁钩翻查每车药材。远处新起的医营飘来苦涩药香，伤兵们排队领取系着红绳的药包。

市集茶铺二楼，几个游侠儿喝着酒看热闹。

“裴家那事之后，颍川那帮老狐狸倒是学乖了。”其中一人大笑，“新太医令够狠啊，当街砍了裴太医儿子，啥事也没有。”

……

城东晒药场挤满了人。

华佗跪坐在草席上，三指搭着个老妇腕脉。

今天，他带着大司医署的医工们来为疫病康复者复查。

“华神医再受老朽一拜！”拄拐的老丈颤巍巍要叩头。

华佗单手托住：“要谢就谢我徒儿守真，这防疫汤方是他改良的。”

好几个妇人举着绣了“霖”字的香囊纷纷应和：

“刘太医令是我们许都万家生佛！”

“这次若是没有太医令，谁会管我们死活啊。”

“是啊是啊，太医令心中装着我们百姓呀。”

场面很热闹，大家都围着华佗表示感恩。

一个穿着麻衣的汉子趁机挤到华佗的药箱旁，药箱中都是药，当中躺着一本《青囊医典》。

他佯装咳嗽，袖中滑出片染了黄柏汁的帛书，闪电般塞进《青囊医典》书页夹层。

转身时撞到晾药架，几片干艾叶簌簌飘落，正落在三步外司马懿的靴上。

司马懿拉高面巾，盯着那人后颈新结的痂疤。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想起今晨父亲的话：“颍川士族最近私下走动频繁，估计是要针对太医令。”

刚刚这人往药箱塞帛书，肯定不怀好意。

若那帛书是构陷华佗的伪证，此刻揭发便能卖大司医署个人情；可若是颍川派设的连环套，司马氏冒头便会成众矢之的。

寒风卷起司马懿面巾的边角，露出半张纠结的脸。

怎么办？

算一卦？

他从袖中摸出枚五铢钱，弹指间，五铢钱升空，又迅速落下，正好落在药箱盖上。

铛~

那本医典已随震动滑入箱底。

……

忽地，阵阵马蹄声传来。

满宠带着百余许都府甲卫策马而来，转眼间围住了药场。

百姓们都安静下来，华佗似乎没看见，还在给一个老者把脉。

“都别动，有人告发，这里有袁绍奸细。”满宠抬臂砸下，“给我搜！”

几十个甲卫开始搜查，百姓们老实不敢动，任由他们搜身。

当中一个甲卫，走向了华佗的药箱。

一通乱翻之后，举起那本《青囊医典》抖了抖，一片帛书落下。

甲卫拿起来一看，大惊失色，连忙拿着上前递给满宠。

满宠接过，眸光瞬间锐利：“抓起来！”

三个甲卫冲上去，扣住了华佗，华佗莫名其妙：“满县令，老朽何罪？”

满宠打开帛书，举给他看，上面是“曹氏当亡”四个大字。

晒药场骤然死寂。

先前举着“霖”字香囊的妇人踉跄后退，而那个拄拐老丈大喊：“定是有人害华神医！”

站在人群中的司马懿握紧双拳。

要不要出去揭开真相？

满宠来的这么巧，显然是有人设计陷害华佗。

那满宠会相信我？

“华先生，得罪了。”满宠挥手，“带走，押入大牢。”

他带着甲卫押着华佗走了，留下惊愕无比的百姓。

司马懿走到那打翻的药箱边，想起之前父亲，还有媳妇生病，都是华佗治好的。

百姓们都散去了，司马懿正蹲身整理散落的各种药草。

马蹄声传来，刘霖策马到司马懿身边，翻身下马。

“仲达又来帮忙啊，我师傅呢”刘霖环视左右，看到满地狼藉，“这是遭了盗匪？”

司马懿收回心神，面色瞬间带着惊恐：“满县令刚刚来过，查出逆书，华先生被带走了。”

“逆书？什么逆书？”刘霖大惊。

司马懿快速把刚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但他隐瞒了自己看到华佗被陷害的过程。

刘霖听完，眼中冷意大起：“没有冲我来，冲我师傅来了。”

他肯定这是陷害。

可他不明白的是，出手抓人的竟然是满宠。

满宠不属于颍川派，他是兖州系，与程昱，李典他们同属一阵营。

有人要陷害华佗，最大嫌疑的应该是颍川派的人。

颍川派和兖州系，联盟了？还是有什么交易？

由兖州系人出手，颍川派就不会落人口实，他们看戏即可。

幕后布局的人，是个高手。

“多谢仲达，我得去救我师傅。”刘霖上马。

司马懿犹豫了下，上前道：“今日人多，可几乎都是百姓，当时场面很乱，我注意到一个可疑人，他不像是个病人，健壮的很，后颈有新结的痂疤。我那时只是疑惑了下，后来没看见那人了。”

刘霖看司马懿神态，若有所思，他记住可疑人特征，朝着司马懿抱拳，策马急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