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纸条引发的血案

王江涛语无伦次，显然被吓得不轻。

张广飞这时候一脸镇定，上前一步，伸手扶起狼狈不堪的王江涛说：“王江涛，是你啊？你怎么了？“

王江涛哭诉着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当然也不可能说出自己是因为一张纸条引发的血案，就说自己吃得太饱了，散步到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打了。

张广飞感叹一声说：“没事就好！我们远远听到这边声音不对劲，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赶紧回去，你这伤得处理一下。”

李方旺站在旁边，默默地递给张广飞一个“算你反应快”的白眼。

张广飞咧嘴无声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三人互相搀扶着，沉默地往学校方向走去。

王江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了，衣服也扯破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样子十分狼狈。

快到宿舍楼附近时，正好遇到了吃完饭出来散步的周晓雯和刘巧巧等几个女生。

她们看到王江涛这副惨状，又看到是李方旺和张广飞扶着他，顿时都惊呆了，好奇心和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王江涛？你这是怎么了？“周晓雯惊讶地问道。

“天哪，谁把你打成这样？“刘巧巧也瞪大了眼睛。

于是，“王江涛在后山被不明人士错当成李方旺袭击，幸亏李方旺和张广飞及时发现并大声呼救吓跑歹徒”的消息，以及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开始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晚自习开始前的小范围内迅速传播开来。

回到宿舍，王江涛躺在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子床上，身上涂抹了红药水和紫药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宿舍里其他同学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好奇，但他此刻没心情理会。

他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傍晚发生的一切。

那张娟秀字迹的纸条，那句“不见不散”的暧昧，后山苹果林的僻静，还有那顿突如其来的暴打和那句清晰的“打的就是你这个耍流氓的李方旺！”

羞耻、愤怒、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抓狂。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那张破纸条？还傻乎乎地跑去赴约？结果成了李方旺的替死鬼，挨了这顿莫名其妙的毒打！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王江涛竟然被人当猴耍了！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窝囊。

告诉李方旺和张广飞实情？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因为一张来路不明的约会纸条才被打？那他以后还怎么在班里立足？绝对不行！

这个哑巴亏，他认了！但是，这顿打不能白挨！

打人是犯法的！尤其是在高考前夕，影响考生复习，这性质就更严重了！

对，就这么办！

王江涛打定了主意。

他不提纸条的事，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在后山散步时无故遭到袭击，对方意图阻止他参加高考！

他要告老师，要让学校严查，要让打人者付出代价！他大伯在公社当干部，学校肯定不敢不重视！

……

第二天一早，王江涛果然没有出现在教室。班主任老张脸色严肃地宣布，王江涛同学因为昨天受到袭击，身体不适，加上家里人担心他的安全，已经请假回家休养，由他父亲接走了。

这个消息再次在班里引起一阵骚动。

大家都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

李方旺和张广飞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刘建国。

他们昨天就怀疑是不是刘建国做的，但是现在看着刘建国低着头的样子，感觉有嫌疑，又感觉自己会不会猜错。

下午第一节课后，班主任老张就把李方旺和张广飞叫了出去。

两人跟着老张来到办公室，推开门，却发现里面气氛异常凝重。

不仅老张在，学校主管教学的副校长也在，甚至还有一位穿着公安制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公社保安部干部王主任。

听副校长介绍才知道，这位穿制服的就是王江涛的大伯，公社保安部的王主任。

王主任开门见山，语气严肃地问道：“你们当时在现场，有没有看清是谁动的手？“

眼神锐利地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显然是想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破绽。

李方旺心里早有准备，不动声色地应对着。他倒不担心自己露馅，只是有些担心张广飞会不会一时嘴快说漏了嘴。

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张广飞这会儿倒是沉稳得很，一脸茫然地摇着头。

王主任和副校长不时交换眼神，追问着细节：“那些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他们说话的口音是本地的吗？“

“有没有听到他们喊什么特别的话？“

李方旺和张广飞连连回答不知道，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从王主任的盘问方式来看，李方旺心里猜测：王江涛应该只是对外说自己莫名其妙被打了，至于那张纸条的事，恐怕是羞于启齿，并没有说出来。

询问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副校长和王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好了，你们先回教室去吧。”副校长挥了挥手，“记住，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复习。学校和公社会处理好这件事，保证大家的安全。”

李方旺和张广飞起身离开，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老张带着刘建国，还有另外两个男生进去。

两人脚步不停，离开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老张回到了教室。

他站在讲台上，目光沉重地扫过全班仅剩的几个学生，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同学们，我知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可能会影响大家的心情。但是，我再强调一遍！高考，是你们眼下最重要、最压倒一切的任务！还有不到两周时间了！天塌下来，也要等到高考结束再说！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再惹是生非，或者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复习，影响了考试，到时候别怪学校不讲情面！你们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都给我把心收回来，全力冲刺！”

老张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教室里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接下来的两三天，大家惊讶地发现，刘建国的座位，空了。

桌椅还在，但上面空空如也，书本和文具都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老张也没有解释。

教室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但也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凝重。

周五下午，老张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教室里仅剩的几个学生：“高考考场安排已经下来了，我们班被分在县一中的第三考场，大家记住自己的考号，到时候按号入座。“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县一中离我们这儿有二十多里路，以防万一，我建议你们提前一天就住到县城亲戚家，要是没有亲戚，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县一中的学生宿舍。“

教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看着老张，神色各异，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去过县城几次。

李方旺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日历，默默计算着，距离高考只有19天了。

19天，说长不长，眨眼就过去，说短不短，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