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两任首辅

张蕴看了眼林潇玉，知道这个承诺恐怕是定国公府的极限了，毕竟自己如今只是布衣之身，妥妥的底层老百姓。

要是没有袖中那张婚约，恐怕想进这门都难。

“诸位，既然林姑娘都这么说了，还请诸位在此稍候，待我处理好这桩婚事后，很快就回来。”张蕴朝众人再度行礼道。

眼看张蕴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只好冷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张蕴跟着林潇玉走进国公府。

而此时，离定国公府不远处的茶楼之上，两道身影对坐在幽静的包厢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见到张蕴跟随林潇玉进去，张居正的内心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这时，坐在他对面，一袭青衣，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的男人开口了。

“太岳，何必如此紧张，定国公府好歹也是功臣之家，这点儿分寸还是有的。”

“哎，我就是有些放心不下，说起来——能在这里碰到阁老，我的运气还真不错，哈哈。”

没错，坐在张居正对面的，正是如今的吏部尚书、隆庆帝师、主战派唯一阁臣——高拱高肃卿！

“哈哈，听说这儿的茶不错，趁着今日无事，特来尝尝。”高拱轻抚胡须，笑着说道。

“哦？是吗。”张居正笑笑，没有点破。

高拱为人，清廉正直，而且家就在这儿附近。

张蕴和百姓们的动静，他早就听到了，得知这位前状元居然敢亲自上门退婚，他十分感兴趣。

“这小子胆子真大，敢当面怒怼严世蕃，整个大明除了我，也就他了。”高拱感慨道。

“可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张居正听到高拱对自己这个张小兄弟有如此高的评价，内心多了几分喜悦，但嘴上却说道。

“只可惜，严党遮天蔽日，纵是文曲星也只得剩个黯然陨落的下场呀。”

“唉——太岳！”高拱摆了摆手，正色道。

“这孩子有冲劲，有胆量，更有见识！

若是把他放在翰林院中，那才是真正地埋没了人才。

而且，你心里也不要对皇上有怨怼，如今严党把持朝政，大权独揽，京师与地方盘根错节，皇上也是为了维护大局嘛。”

作为隆庆帝的老师，高拱苦口为学生辩解道。

“哼，维护、平衡？可到了最后，忠臣们都死光了，还有谁会效忠大明？”张居正沉声道。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在高拱面前说，不仅是因为他和高拱关系好，更是因为这些话也是高拱想说的。

“哈哈，太岳你着相了，我提醒一下，皇上当初只说除去状元之名，可没说将张蕴贬为庶人啊？

还有，皇上令他三日内离开京城，也没说不让他回来呀？”

“啊？”张居正一愣，高拱说得对啊。

现在想想，隆庆帝当时的处罚可谓留够了余裕。

只是高拱没想到，自己的这套说辞要是被张蕴听见，恐怕会直接骂狗屁！

前提是自己没被打死啊！

人都死了你说个毛线！

轻抿一口香茗，高拱将窗户放下。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太岳，个人小情且放放。

昨日，海瑞已经带着委任状去浙江报到了，那儿可是严党的地盘，我们得随时策应着，以便他能从中撕开一道口子。”

“我明白。”张居正眼眸微垂，感受着胸口那封密信的形状，随即隔着窗户望向定国公府。

张弟，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但有些事情，明显不会以平淡收场。

在林潇玉出去后，面对儿子的问题，即“爹，你甘心吗？”

徐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当即面色沉重地告诉管家。

“从后门出去，去找五城兵马司，就说有刁民聚众袭扰国公府，意欲滋事生非，让他们抓紧派人过来！”

“好嘞，我马上去！”管家得令，立马跑了出去。

“干得好老爹，咱们堂堂国公府，还能受一群刁民胁迫不成？”徐盛名高兴地喊道。

“你可别说话了，让你老子我安静一下，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徐括瞪了一眼，随即盘算起得给那秦辉送多少银子。

那家伙肯定会借此狮子大开口，也不知道定国公府这些年的积蓄够不够......

至于徐云霞，她坐在一旁，鼓着腮帮子，不知在想着什么。刚才来几个侍女给她递茶，也被她吼了过去。

徐朝阳揉了揉太阳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父子俩是铁了心要投靠严党，至于现在的名声会烂成什么样，他们已经不太在意了。

唉！希望这边儿城门失火，不要殃及他们魏国公府的池鱼。

“哎，来了！”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厅中的众人纷纷抬头，看向那迎面走来的刚正身影。

张蕴迈着沉稳的步伐，在林潇玉的带领下走进大厅，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他。

发现气氛十分微妙，张蕴眼眸微沉。

这是自己第二次来到这里，上次也只是简单和徐括见了见面。

像徐朝阳、徐盛名这些人，自己不太认得。

对了，那柱子后面的女孩，应该就是婚书上的徐云霞吧？看不清，也用不着看清。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张蕴还是拱手向首位的徐括，语气不卑不亢。

“张蕴，见过定国公！”

“张蕴......”看着这位女婿，徐括眼中闪过些许可惜之色。

真可惜啊，论才华、论相貌都是优中优，而且记忆中消瘦的身材似乎也壮实了很多，可——可你为什么偏偏去与严党为敌呢？

为了那可笑的家国情怀去得罪朝中最大的势力，不明智——可笑！

“来了？”徐括面无表情地回道。

“没错。”见徐括态度冷淡，张蕴也能理解，毕竟被人上门退婚，确实不太光彩。

可要是等到对方派人上门，当着一群人的面退婚，对自己就光彩了？

“哎哟呦，干吗来了？大——妹——夫？”徐盛名装着恶心人的腔调，走过来嘲讽道。

“啧啧啧，听说你胆子很大，连当朝首辅都敢怼，结果怎么样，状元名头没了吧？

不知天高地厚啊！”

张蕴瞥了眼徐盛名，此人长得又胖又壮，脸上还冒油，活像——嘶，不好说。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