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畸生之笼

驼恩不语,只是一味的点头微笑。

然后,在塞缪尔的暗示加提醒之下,他自动走出书房。

站在书房门口,驼恩站住了。

他在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白天应该是比较安全的时期,现在又有了塞缪尔的允许,自己或许应该先行探索摸清楚房子的内外部结构。

否则晚上一片昏黑,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自己什么都看不清楚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就麻烦了。

再就是得想办法找到那只躲起来的黑猫。

或者说,得了解这只猫的行动规律和能力。

行动规律得靠自己观察,也可以向伊丽莎白夫人打听。

至于黑猫的能力,想要快就得以身试险,不过风险太大,而最稳妥的办法看黄纸上的其他人的死亡记录。

早上的时候他曾看过黄纸,上面的内容并没有改变,不过他不认为就不会变化了,因为总会有人死的...现在可能只是时间或者某种因素没有达到触发点?

先一步一步来,驼恩心下暂先决定探查房屋结构。

吃完早饭后,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影,环境静悄悄的。

这正好给了他机会。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

塞缪尔的书房位于房子的最东侧,附近没有额外的房间,倒是书房旁边他注意到有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窄间,面积目测很小,不像是人能居住的,一把铜锁牢牢地锁住门。

这个地方很可疑,驼恩心中暗暗记下。

房子中间是客厅,这没什么好说的,北边通过一个迂回过道与厨房相连,厨房背面应该有一扇门能出去。

西侧则有三个房间。

分别是他和塞缪尔夫妇的卧室,在塞缪尔夫妇的卧室旁还有一个房间。

只是房门关闭着,大概是小仆人的卧室。

房子只有大门和厨房两个出口,自己房间内的那扇窗户要是强行撞碎的话也能出去,只是难免要受伤。

屋内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发现,更是没有一点黑猫的踪迹。

正当他要走出屋子的时候,背后却突然被伊丽莎白夫人叫住了。

“驼恩先生,马上要做午餐了,现在就别出去了。”

驼恩刚要推开门的胳膊收了回来。

趁此机会,可以打听一下这家人的情况,重要的还是说不定能从她口中知道黑猫的线索。

他走过去,露出友好的笑容说道:“中午好伊丽莎白夫人,总是呆在房间里实在有些无聊,所以塞缪尔先生建议我出去散步放松一下。”

“哦对了,你要准备午餐了吗,我可以帮一些小忙...你看我实在没有事情可做。”

伊丽莎白轻轻摇了摇头,她委婉的拒绝了驼恩。

“有我和仆人就足够了,驼恩先生感谢你的好意。”

驼恩遭到拒绝后也不气馁,心中在想得找个别的办法跟伊丽莎白接触。

午饭吃完,简短的戒酒仪式也很快结束。

塞缪尔继续窝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仆人自己一个晃神就不知道去哪了。

至于伊丽莎白,她收拾完餐桌后一改中午的疏离,竟然主动向他走来,坐在驼恩对面的沙发上。

驼恩心中有些疑惑,但对方态度上的改变倒是让他省下不少心思。

伊丽莎白压低声音,手指绞着裙摆:“驼恩先生...您上午在书房看见那只猫了吗?”

“看到了,那只猫怎么了?”驼恩顿时警觉地前倾。

“都是那只猫...塞缪尔以前不爱喝酒,也很爱我,可是自从那只猫闯进家里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就因为我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只猫?”

“不,那只猫是第二只,第一只...算了,都是因为黑猫,它们身上绝对带着女巫的邪恶诅咒,都是它们害的!”

“我知道,难道那把火也是因为它吗?”

“第一只猫死后...诡异的火灾烧毁了我们全部的财产...塞缪尔的酒瘾也是从那之后愈发严重。”

伊丽莎白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但她很快觉察到自己的失礼,表情很快调整。

驼恩压低嗓音,见缝插针:“那您知道黑猫现在藏在哪儿吗?”

伊丽莎白眼神有些闪烁,声音颤抖犹豫:“它总在午夜出现…在阁楼窗台。但您千万别靠近那里!”

此时楼上传来重物坠地声。

伊丽莎白听到声音突然脸色煞白起身:“我还有事…”

她快步离开,方向却是书房的方向。

是那个被上锁的窄间,那是通往阁楼的走廊!

驼恩立马意识到这一点,同样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阁楼上有什么?

“不,您怎么跟来了?”伊丽莎白发现身后驼恩居然跟上自己,神色紧张。

这里驼恩撒了个小谎,说塞缪尔先生允许他在屋子里转转。

“我可以帮你,而且真要有什么隐私的地方,我绝对会回避的。”

伊丽莎白支支吾吾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最终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同意。

跟着伊丽莎白,看她掏出一柄黄铜钥匙插在锁上。

咔哒一声

锁开了,房间门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门口一条暗沉无光的扶梯向上抬升。

伊丽莎白与驼恩一前一后顺着扶梯走了上去。

扶梯边的墙皮很多都老旧脱落,散发一股霉味,扶手也是凹凸不平,颜色斑驳。

木制楼梯踩上去嘎吱嘎吱响,感觉像是行将就木的老迈病人干涩的脊柱关节。

才走到一半,驼恩耳边就隐隐约约听见一阵乱七八糟的叫声。

扶梯的尽头又是一道门。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阁楼要设置的如此隐蔽,好像生怕有外人闯进来看到似的。

一开门,

他感觉自己正在看动物世界。

猴子、兔子、狗、鸟、金鱼...

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原来自己刚才听到的嘈杂叫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针对驼恩这个陌生人,这些小动物显得格外好奇。

一只小鸟扑腾着飞到他的头上,短小的鸟喙不停啄着他的头。

狗和猴子张牙舞爪一边叫着一边扑过来,狗用头顶着他的左腿,猴子兴奋的抱住他的右腿。

然而驼恩一点也笑不出来。

猴子被折断腿脚,

狗少了一节尾巴,

小鸟的眼睛被戳瞎,

兔子的头顶流着脓......

这些动物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暗红的痂块代替本应是毛发的部分,伤痕累累的皮肤光秃秃的裸露在外,大块大块的明显是愈合的伤口占据它们的全身。

它们不再可爱,而是被折磨成一副恐怖的模样。

可伊丽莎白夫人却是司空见惯了,她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但眼神里的悲怆和羞愧出卖了她。

她挥走了小鸟,蹲下身子揉了揉狗的头,小心翼翼地将猴子从驼恩腿上抱走,将房间内的小动物安抚了一遍。

“这是塞缪尔的‘杰作’?”

伊丽莎白颤抖着撩起刘海,露出眉骨旧疤,语气平淡,像在诉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我不怨他,这都是那只黑猫和酒精引起的...你不知道,他以前很喜欢它们,把它们养在花园里,整天逗它们玩。”

驼恩无语,盯着眼前这个相貌不俗的女子看。

“你觉得我能救他?你就这么相信这一切的凶手都是因为那只黑猫和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