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被缉事局抓了

临近子夜，平民需要宵禁，不得无故串坊，但在权贵阶层之中，这规矩就不管用了。

极端情况，曾有一位二品大员夜行，正巧遇到巡城兵丁盘查，仆役挂出府邸灯笼亮明身份之后就被放行，反将倒霉的夜巡兵丁以惊扰上官之罪送兵马司杖责。

在权贵阶层之中，反而以夜行为身份象征。

如果是忠武侯林常锡在宵禁之后夜行，当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去拦阻，但跟随先帝拼杀出来的人大多严守规矩，府邸违制是另有原因，所以他也不会无故夜行。

有家法在，侯府的仆从更不敢仗着靠山违反宵禁条例，大多早早就睡下，所以关瑜派来的缉事局校尉敲门时，门房是很不满的。

“大半夜的，谁啊。”

他嘟囔着开了门，随后心里一惊。

京城里，谁人不知道黑衣上门，必有灾殃？

“大人，咱这儿是忠武侯府，您..”

“我找一个叫徐念的姑娘。”

什么？

门房有点愣神，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哪个私生子院子里的婢女。

他这么一愣神，黑衣校尉不乐意了：“愣着干嘛？赶紧带路，别误了我办差！”

照理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就算是缉事局的人，也不愿意无故得罪一个侯府的门房。

但关瑜答应了替林羽传信儿，就特地挑了个责任心比较强的下属，此人办事认真细致，领了差事就一定要见到人，同时心里又担心着案子，不免就有些焦急。

那门房被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提着灯笼，带人顺着墙根来到了侯府侧面的院子。

黑衣校尉虽然心里好奇，面上却也不表露什么，敲开院门，看到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姑娘。

他低声对徐念传达了林羽的口信儿。

小姑娘明显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两句话说完，校尉就立刻退了出来，想要赶紧回去接着查案，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故意在门口磨蹭了好一会的门房看向一直没睡的徐念，干笑了一下：“刚才那位说了什么？”

徐念横了他一眼：“公子被他们抓了！”

嘭。

她关上了门。

小婢女对府上多数下人都没好脸色，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平时对林羽也没有好脸色。

所以，她已经得到林羽的话，叮嘱她早点睡，却故意赌气般地这么来了一句。

门房哪知道这丫头说的是气话，听了之后大为兴奋，犹豫片刻之后，立马回去敲醒了管事钱友常的房门。

“你说真的？那小子被缉事局给抓了？”

听了消息之后，钱友常转起床气为喜，“事情肯定小不了。”

如果是一般的小事，顺天府和兵马司就办了，牵扯缉事局的，很可能是杀头的大事。

当然了，侯府是要面子的，虽然不待见私生子，却也不能真让他被下狱，但这种不光彩的事儿可以借题发挥。

钱友常顾不得困意，赶忙吩咐道：“天一亮我就要去栖霞山，备好马车，别误了我的事。”

.....

源味馆被贴了封条，门口坐了三个抱着酒壶打瞌睡的差役，是顺天府派来的。

毕竟有兵马司和缉事局出马，这种人员素质最差的官府力量就只能用来当人形警戒线了。

看门的三人也不是真的睡着了，他们到底还是有几分警醒。

什么镇抚使、兵马指挥离他们很远，对他们来说，顺天府通判就是天大的官儿了。

通判大人亲自交代他们千万不能马虎，那只喝两口小酒就差不多了。

就在三人将睡未睡，半睡不醒的时候，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哗啦。

一群几十场的黑衣校尉下了马。

三个衙役迷糊着跳了起来。他们都是在京城当了十几年差的老油子，这阵仗一看就知道，起码是个百户。

然而没想到，走上来的是两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

“劳驾，开门。”

关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只是嘴上客气了一句，自己用刀从门缝里劈开了门栓，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林羽两手拢在袖子里面跟进去，他其实习惯双手插兜，但斜襟的衣服没有衣兜，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愣着干嘛呀，掌灯，多来几盏。”

关瑜吩咐那些校尉增加了室内照明，这才看清地上用石灰洒出来的尸体形状。

“总旗，尸体都被带走了，咱们上这儿来还有什么用啊？”

有个小旗提着油灯蹲在地上。

关瑜没有答话，只是摆了摆手，按照石灰洒出来的形状走位。

他先是走到了那群最先被砍杀的缉事局校尉的位置，挨个站了一会，然后又换到了死在店内的那个歹人的位置。

林羽在旁边看着他走来走去，一言不发。

对于他的存在，其他缉事局校尉自然是奇怪的，他们查案，哪用得着一个外人。

但对他这个人，这帮武人并没有任何轻视，因为筷子封喉的场面早就被他们传过一遍了。

这等好手，怕是只有修行者才能压他一头。

缉事局校尉大多是练过武的，心里自然敬畏有加，就像对年纪轻轻的总旗一样。

“你们都出去，老李留下。”

关瑜挥了挥手，只留下刚才问话的那个校尉。

“您吩咐。”老李殷切地提着灯跑过去。

“把灯放桌上，跟着我。”

说着，关瑜跟随出去的人群退到了门外，“从现在开始，我们俩就是那两个贼党，林羽你到桌子边上站着。”

林羽在桌子边站好，接着，关瑜二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开始复现当时的现场。

类似的事情，其他缉事局校尉也做了，毕竟小二和掌柜，以及两个真正的食客都目击了全部过程。

不过关瑜的做法和其他人并不完全相同，他力求复刻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恨不得连神态都要完美复现出来。

让他和李校尉都感到惊讶的是，林羽几乎完美地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走进来，第一步踩在哪一块砖上，眼神怎么扫的，手抬了多高，他都能准确地说出来。

“你不会是编的吧？”李校尉有些怀疑。

林羽也不恼，他的反应的确有些超出正常人地范畴了，只解释道：“你们的人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所以故意观察了。”

观察归观察，能让他锁定几乎每一个细节的，主要还是玉师傅传授的养气法，它不仅能然心境保持平衡，似乎还有明目清心的功效，会让林羽的专注力大大提升，这也是他能只用两个月，就从赵金鼓那里出师的原因之一。

总之，有了他的配合，关瑜显得很兴奋，在复现了三四次开打之前的场面之后，他又退出了店，询问之前在街边埋伏的校尉，弄清了那两人过来的方向和一些其他细节，然后坐在门槛上陷入了沉思。

半个时辰过去，他对一个等在旁边的校尉说道：“回顺天府衙呈报吴镇抚。”

一句话，让凌晨的寂静变得不一样了。

“总旗，呈报什么？”

“告诉他，还没有进展。”

“...”

众人并不知道，是吴冯要求他半个时辰一报。

但接着，关瑜又说道：“把地图给我。”

片刻之后，一张精细的地图被摆在了他的面前。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又派人去汇报了一次毫无进展的结果。

林羽乐了：“你还说我不紧张，我看你也挺淡定啊。”

关瑜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不是，我算不出来。安平坊、三小街、葫芦坊，围出来的这片地方都有可能，但其他兄弟明明都搜过了，还是没什么线索。要么就是...我算错了，但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听到他这么说，旁边那些校尉脸上的愁容就更甚，似乎他们都很相信关瑜的推算能力，如果连他都算不出来，那就说明事情的确麻烦了。

林羽和旁边几个小旗凑上去一看，只见他用佩刀指出来的是哪个地方围成了一个三角，在地图上小小的一块，可真要跑起来就大了。

“难办。”

一个小旗说道，“这地方一大半都在城东。”

城南多平民，城东出权贵。

平民的家自然随便搜，可那些达官显贵和亲友的家里，不是搜不得，只是如果搞得鸡飞狗跳又没结果，影响不好，因此先前都是以问询为主。

一众小旗和校尉都沉默下来，他们可不想做这个背锅的决定，更何况谁都知道，这事儿背后涉及到一个玄修，想把人找出来没这么容易。

于是破局的人就只能是林羽了。

“我可能有办法，但你们得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