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眠之夜

林羽被缉事局抓了，但没完全抓。

他被软禁在一个不知道干嘛的屋子里，有吃有喝，还有个狱友，自然是总旗关瑜。

“差爷，不是我说你，既然钦犯如此要紧，你怎么能下杀手？”

此时，他已经从对方嘴里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所料不差，缉事局本来是为了抓两个潜伏的钦犯，结果情报有误，两人比预计得要强上许多。

正巧在饭馆里的林羽杀了一个，总旗关瑜杀了一个，正巧把口给灭完了，这下千户犯了难，但今天还有其他行动，他受不了这两人的聒噪，便叫人把他们带回去，稍后再说。

听到林羽的花，关瑜吸溜一声把被子里的茶喝了，就像在喝酒，然后说道：“我是缉事局总旗，正七品，你得叫官爷，不是差爷。”

“你说的都对，但你怎么能下杀手。”林羽根本不吃岔开话题这一套。

关瑜面不改色：“当时他翻墙过来，破绽只有一瞬，我英明神武目光如炬，才把他给射杀，错过了他就能躲开了。”

林羽却不是好糊弄的：“那你为什么要用弩射？都围上了，慢慢活捉不行？”

“说了你也不懂！”关瑜无话可说，只能耍赖，因为这事儿本来就是他太过轻浮导致的。

“答不上来了吧。”林羽洋洋得意。

关瑜只能再倒一杯茶，他只恨这不是酒，为了找回面子，他只能恶狠狠地说道：“这可是缉事局，待会有你哭的。”

缉事局办事是皇权特许，持驾贴可缉拿二品大员，普通人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虽然有这么个道理，从眼下两人所处的位置就知道，林羽待会是哭不了的。

真要被脱层皮的，就不会好吃好喝地软禁，而是直接下狱，整一套大记忆恢复术再说了。

所以，关瑜的威胁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林羽也不多说，拿起筷子吃起东西来。

不得不说，缉事局准备的这桌饭菜还算丰盛。

“我说，再怎么讲，我也是见义勇为击毙歹徒，你们就这么把我关起来，不合适吧，连张床都没有，怎么睡觉？”

林羽似乎悠闲得过头了，被“请”来这地方的人，恐怕少有能睡着的

关瑜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知道这事儿有多大，还睡觉。”

他看向了窗外已经降临的夜幕。

“今天夜里，大人物们也睡不着啊。”

.....

都说京城里的当官儿的满地走，其实很多都是空有个头衔，能吓唬吓唬平头百姓，并无什么实际权力，但顺天府尹高览青显然并不在此列。

顺天府尹是正三品，比一般知府还大两三级，并且此时此刻，五城兵马司东南两城的兵马指挥正在向他汇报。

“高大人，不出所料，贼人的窝点就在东桂坊，走脱三人，已经关了城门搜捕，其余全部擒获。”

高览青虽是个文官，身材却异常高大，面对两个武官，他到更像个将军什么的。

“人犯在审了吗？”

“已有供状在此。”

高览青拿过状子扫了一眼，不喜不怒，只点了点头：“好，你二位辛苦了。”

他随便客套了几句，然后就拿着供状转入后堂，这里竟然有一群持刀佩甲的人，并非府衙兵丁，而是缉事局的黑衣校尉。

这群校尉分列两边，里面的屏风前坐着两个人。

“二位镇抚，这里有一份供状，是兵马司刚才审出来的，请过目。”

面对他们，就连高览青这个府尹都表现得很客气。

缉事局只有三位镇抚使，除开负责对内纠察的那一位，此时另外两个都在场。

这两人头上虽然就只有几位掌管缉事局的大佬了。

“他娘的。”

其中一位镇抚使怒哼一声，“全都是些小虾米。”

他坐回去，啪的一声把供状拍在了桌上，对结果很不满意。

高览青宽慰道：“兵马司两位指挥还在命人加紧审讯，或许会有别的线索。”

另一个没吭声的镇抚使苦笑一声：“高府台，实不相瞒，为了今日这次抓捕，公爷都在局里坐镇，这等结果，恐怕不好交差。”

缉事局的指挥使就是宁国公尉迟衷，这个官位只是正三品，和府尹同级，但没人敢真把他当三品官，因为指挥使背后就是皇帝。

如果尉迟衷亲自在关注，其实就意味着，是皇帝在等待结果。

高览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也没有办法。

你们缉事局的番子遍布天下，这都打探不到藏起来的贼党，我一个府尹有什么办法？

顺天府虽然有统辖五城兵马司的权力，可平日的主要工作是解决治安问题，特殊时期守卫城门，对谍报寻凶一类的事情兵不在行。

而且他听人汇报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听说在另一处现场，原本有两个身份更高的贼党现身了，结果因为缉事局的失误没能留下活口。

有这层干系，高览青其实一点不急，反正大锅不是他的。

两位镇抚使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且先等等吧。”

说完他并没有留下，而是低调地离开了府衙，身子一晃跃上了屋顶，在夜色里飘向北方，那是缉事局的方向。

他是个修行者。

不过，哪怕身位镇抚使，他平日也不能轻易用这种方法赶路，避免引起一些暗中拱卫京城的修行者的误会。

今天是情况特殊，他也不想把动静搞得太大，所以才走了这条路。

....

缉事局里比平日更加冷清，校尉番子都在街上搜寻贼党，只有极少数人留守。

镇抚使吴冯站在堂下，低着头不敢面对上司。

“属下等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说完了情况，他站在原地等着回应。

“有事就说。”

一个病恹恹的声音从堂上传来，说话的却不是正位上的指挥同知，而是屏风后面的人。

这声音很冷，略带嘶哑，让人联想到秃鹫的叫声。

吴冯赶忙将事情汇报了一遍。

“大人，抓捕行动完全被他们预判了，抓到的全是不知情的喽啰，唯一两个可能有线索的重要人犯，呃，被错手杀了，现下暂时没有别的线索了。”

阴冷的声音笑了一下：“吴冯，没记错的话，你去年已经是洞明之境的武师了吧？”

“是。”吴冯还是不敢抬头。

“我看你也不甚洞明啊。到现在，你还觉得是错手？”

“您的意思是，有玄修在遮蔽天机？”吴冯赶忙找补。

这时候，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婢女，手里拖着个木盘，上面放了一个奇怪的物件。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由黑色丝线编成的手环，但仔细瞧，又感觉用的像是头发。

“叫那个‘错手’灭了人犯口的总旗拿着，限十二个时辰把人找出来。嘿，敢把阵摆到京城来，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