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养吾经

其实对邹先生而言，他只是心有所感，隐约感觉被人窥探，随意扫了一眼四周而已。

然而身为一代大儒，邹先生的精气神，那是何等恐怖！

他的目光，竟汇聚成两道无人能看到的绿色剑气，只是一瞬间，便已斩至墙壁门房内。

这儒气所化的锋利绿剑穿墙而过，眼看就要将刺破杨啸的脑海。

“爷爷，爷爷？”

少女静姝忽然扯了扯邹先生的袖口，秋水眸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霎时间，两道儒气绿剑定格在杨啸的眉心和鼻梁上，消失不见。

“呼！”

杨啸大口大口的喘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染透。

……

丁五二七号雅间内。

眼见静姝一脸忧色，邹先生微微一愣，不禁哑然失笑的说道：

“爷爷无碍，只是忽而心有所悟，以至于一时失神罢了。”

言罢，邹先生话锋一转，朗声而道：

“承蒙诸君厚爱，来此听我这行将就木的老朽儿讲经，”

“那今日，老夫便和诸君聊聊，我儒家之中，以淬炼心境为主的‘养吾经’……”

伴随着邹先生铿锵有力的话语，众贵宾无不竖起耳朵，一个个渐渐陷入沉思。

却无人看到的是，邹先生讲经之时，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再次划过一旁的墙壁。

“这朱雀楼的雅间，皆是以隔音玄黑石打造，旁人绝无旁听可能。”

“以老夫的儒道修为，便是武道宗师降临，老夫亦不可能毫无察觉……”

邹先生不再多想，只疑自己多虑，继续讲经。

……

隔壁门房内。

杨啸擦了擦额头冷汗，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静姝此女虽高冷，说话也难听刻薄，本心倒是不坏，又在无心之下救我一命。”

“若是他日风云际会，在保证我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若此女落难，此恩，我定当报答，以了断此番因果！”

运转青云门的吐纳法，杨啸短暂吐纳调息一番，待到恢复精气神之后，再次运转寒蝉变。

有了刚才的教训，杨啸此番小心翼翼，压根不敢去“看”邹先生，而是将目光落在雅间中的其他贵客身上。

这不看，不要紧。

这一看，杨啸顿时瞪大眼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却见在场所有贵宾的头顶，竟都出现了——耀眼的绿芒！

“白仙子和宋缺都是换血两次的二血强者，应该头顶白芒才对，怎么他们头顶都是绿油油一片，皆是绿芒？”

杨啸心中一凛，继续往下看。

这丁五二七号雅间内，所有贵宾的头顶，竟都是一片绿芒！

就连张龙和赵虎也不例外！

“吾辈儒者，皆以读书来养气。”

“《养吾经》，此乃是我儒家上古先贤——荀圣所著，专讲如何在丹田之中，凝聚出一口‘浩然气’……”

雅间内，邹先生扫了一眼陷入沉思的众人，并未停止讲经，而是继续侃侃而谈。

杨啸震惊的发现，邹先生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化为一瓣绿芒璀璨的花瓣，自天穹不断坠落。

“口吐天花，天花乱坠？”

杨啸口干舌燥，目带震撼。

儒家的大儒，是能和武道宗师比肩的大人物，本来对于这句话，杨啸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儒家的读书人无论学问多高，都无法通过读书逆天改命，寿元很难超过百年。

且如今乃是乱世，哪怕是邹先生，同样手无缚鸡之力，并无护道之法傍身。

哪怕遇到几个内城的街溜子，一刀子捅下去，邹先生亦是当场毙命，绝无任何幸免的可能。

但如今，杨啸却忽然发现，自己将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邹先生精气神浩瀚如海，哪怕只是随意一个眼神，亦能让铁皮境界的我，险些沦为植物人……”

杨啸越想越敬畏，忽然对儒法产生了兴趣。

当然，杨啸也清楚，武道才是根本，若无武技傍身，他在这乱世之中啥也不是。

但在习武的同时，借助儒道淬炼精气神，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雅间内。

邹先生引经据典，结合自身感悟，将一部苦涩难懂的“养吾经”，讲解的浅显直白，极为生动。

杨啸听的如痴如醉，如醍醐灌顶。

然而杨啸正听的津津有味，邹先生忽然语气一顿，闭目不再说话。

“？”

杨啸一愣，“扫”了一眼四周，顿时愕然。

却见那群公子哥，一个个神色痛苦，瑟瑟颤抖。

霍真略微好一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亦是额头冒汗，双腿轻微颤抖。

就连白仙子、宋缺等贵宾，亦是清一色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人群中，唯有少女静姝略微好一点，却亦是口干舌燥，额头上隐隐出现了冷汗。

“邹先生讲的如此好，为何所有人都听的如此痛苦？难道是因为我悟性满级？”

杨啸察言观色，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也就是说，虽然观气偷师一日只能一次，但这和自己悟性满级并不冲突？

“今日下工之后，我去藏经阁走一遭，想来定有惊喜。”

杨啸心中一动，摸了摸腰间老刘叔给的黑铁武引，继续竖起耳朵偷听。

雅间内。

邹先生盘腿吐纳片刻，一直到众人都缓了过来，他这才缓缓睁开眼。

“养吾经如何通过读书养气之法，方才老夫已经言明，想必诸君亦有所心得。”

“接下来，老夫会释放‘浩然气’，诸君请仔细感悟，切莫喧哗，更不得打扰他人。”

这话一出。

“轰！”

一股浩瀚如海的绿芒，自邹先生体内而出，如大日升空，一瞬间将整个雅间笼罩。

在这煌煌绿芒之中，众人无不盘腿而坐，闭目感悟。

而这绿芒，更是如摧枯拉朽，轻易的穿透了玄黑石打造的墙壁，蔓延到了杨啸所在的门房。

透过寒蝉变，杨啸甚至能“看”到，哪怕邹先生刻意控制。

但这些绿芒，却依旧毫无悬念的，蔓延到四面八方，如海洋般无边无际。

好在这绿芒只持续了短暂几个功夫工夫，便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然而在雅间内的每一个人身上，却依旧残留着淡淡的绿芒，将他们浑身点亮。

众人陷入沉思，一个个皱起眉头，痛苦不堪，似乎在看到了什么可怕恐怖之物。

见此，邹先生苍老眸中闪过一抹失望，旋即自嘲苦笑。

用唯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邹先生自言自语道：

“乱世武道昌盛，世人争强斗狠，又有几人能潜心读书，研习儒法？”

“难道老夫这一身学问，终究是——后继无人？”

邹先生颓然而叹，却浑然不知隔壁门房内，正发生着一场惊天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