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遥望庆帝

凝望北城门方向许久,

庆帝开口问到:“你说?谁会先进城?”

旁边,

轮椅上的陈萍萍缓缓摇头,回应到:“不好说,大皇子跟范闲都不是能低头的人,一个是战功赫赫的皇子,一个是代表国家颜面的使臣,谁让谁,都合理,也都不合适。”

“那照你这么说,携手共进如何?”

“陛下圣明,确是个好主意!”陈萍萍抱拳恭维。

“你个老滑头!就会和稀泥!”庆帝侧身,瞥了一眼陈萍萍:“西南两门修缮,鉴察院却未有干涉,你不就是想看看,看他们谁先进城吗?”

陈萍萍笑了笑,细声到:“不是臣想看,是陛下想看,所以鉴察院没有干涉。”

“朕什么时候说过想看?”

“陛下下旨让大皇子归京的时候,臣算了算两方路程和脚力,大皇子的快骑与使团回京日子相差无几。所以臣妄揣圣意.......”

“陛下!”

陈萍萍说着,候公公迈着小碎步疾步而来,手里捧着个信卷。

“陛下,城外飞鸽来信,先进城者,不是大殿下,也不是范使臣,而是一个民女。”

简要的禀告了下飞鸽来信的紧要内容,候公公又详细叙述了下信的具体内容。

无非就是城外的情况,两方僵持,顾铭出现,一句回家吃饭夺了入城之先。

消息之迅速,堪称实况转播。

等候公公禀告完,

庆帝并无什么波澜,但陈萍萍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庆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杀意。

庆帝短暂矗立,没有任何指示,转身大步走进了御书房。

.............

直到赵宣入城渐渐远去,屋脊上的顾铭才从皇宫方向收回目光,一个恍惚跳下了城楼。

而城门前依旧沉寂一片。

谁也没想到,归京使团竟然会跟凯旋的边军皇子撞上,甚至一度差点失控。

结果两方争来争去,却因有人一句话让一个民女得了先,争了个寂寞。

沉寂中,太子李承乾率先动身。

他张开怀抱走向了对峙的两队人马。

在他的交涉下,两方人马终是妥协。

李承乾左手挽着李成儒,右手拉着范闲,两队人马齐头并进,一起入城。

倒不是李承乾面子够大,被顾铭一觉和,两方都挣不了头筹,再耽搁下去无非也是争个老二,不如借坡下驴了大家都有个台阶。

“二殿下!别来无恙啊!”

途径城门前,范闲停在了李承泽身前,言语平淡的问候了一声。

“别来无恙!”李承泽回了一句,心中有些摸不懂这是不是顾哥说的信号。

就在他不解之际,范闲突然伸手。

他本想躲,却看到范闲只是捻起了他肩膀一根短发,道:“发色枯槁,二殿下最近精神不太好,待我写个方子,明日送到殿下府上,能不能治好,一剂药就见分晓。”

“静候佳音!”

嘴上回应着,李承泽基本确定,这才是范闲给的信号,约他明日相见八成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过没关系,明天自己一定有事,只能无奈爽约。

...........

城内大街上,

顾铭在前,赵宣跟在一旁,两人都没说话。

顾铭满脑子都在想那个神秘人。

为什么他一追上城楼那人就不见了?

是趁乱混进了城外人群?还是有什么隐蔽之法?

还有此人到底是谁?

单论速度,此人已九品之上,具体实力,对方没有漏气息他无法判断,京都中有这号人吗?

还有,此人气息收敛得近乎到了变态的地步,他一路紧追,最近时不过十丈,都没有察觉到这人的气息。

............

............

次日午后,

顾铭只身出府闲逛,也不算闲逛,其实是准备回宫中冷宫取点东西。

他准备把自己那套雕刻的工具取出来,没事雕个木雕修身养性。

“让开!快让开!”

大街上走着,他见一女子驰马而来。

初看之,他以为是那家大小姐跋扈,不顾城律当街驰马。

但细看,他发现并非如此,是马失控了。

他本驻足让在一边,准备等马过去。

可就在那大马飞驰之际,他看到有个老头拉着一板车蔬菜出了巷子,正好挡了马的前进方向。

危急之下,他几个纵步飞身上前。

他一脚踹翻了马,搂起马背上女子飞身而起。

被他搂腰凌空而起,女子先是有些懵,等看到顾铭的脸又是一阵惊讶:这不是昨日城楼上那人?

一个横飞落地,顾铭松开了女子。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一落地,女子情不自禁拍了拍自己胸膛,额头与脖颈间全是惊恐的汗珠。

一番后怕,女子这才看向了顾铭:“你是昨天城楼上那个,顾....宗师吗?”

“先别管我是谁!”

顾铭看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大街上的老头,以及一地的蔬菜和翻了的板车:“因为你,一车的菜全被你毁了,你得赔。”

“应该的,应该的,我赔!”女子连连点头,当即就在身上摸,可摸了几圈也没摸出钱袋。

正尴尬之际,

她看到远处两个侍女奔跑而来,当即招手呼唤:“在这儿,我在这儿!”

只是等她呼唤完,再看向顾铭时,却见顾铭已经走了。

看着顾铭离去的背影,

她泛起了嘀咕:“不是说这人凶狠如魔吗?明明很有气度的呀!”

...........

夜幕拉开,

顾铭潜入宫中取回了工具。

刚回府中,桑文迎着他就道:“顾哥,下午北齐的大公主来过,说你不在还不信,非要往里闯,我们也不好拦。”

进入大厅,

顾铭没有回应桑文,而是招呼洪竹道:“找个地方把我这些工具磨一磨!”

吩咐完洪竹,顾铭这才问桑文:“然后呢?”

“她是来感谢顾哥什么救命之恩的,还带了些北齐特产,一直等到黄昏她才离去,临走说.....明日还来。”

“心意到就行了,不必当面言谢。”

“不是......是她看到我们练舞,说是想学舞,还拜了袁梦做老师!”

“要学就学吧!只要不是别有用心,随她去吧!”

顾铭并未阻止。

相反,一国公主却拜艺伎为师,这份心气他还挺欣赏的。

他白天之所以救这战彤彤,也是见此人明知马失控自身危急,还一路大叫让别人让开,可见并非跋扈之辈。

................

此后几日,

顾铭整日屋中雕刻,没有再继续听曲赏舞的节目。

倒不是他厌倦了。

一是他想通过雕刻沉淀下最近的心境,二来则是因为战彤彤。

这位北齐大公主,每日都到府中跟袁梦等人学舞,一待就是一天。

一开始他也以为此人是个舞迷,可越往后他发现这姑娘不太对劲。

时不时就向袁梦等人打听他在不在府中,还问些关于他的事。

他觉得,这战彤彤或受到了北齐方面的什么指示。

但按照桑文的分析,这位公主八成是仰慕他,学舞是假,想接近他才是真。

本来吧,他只是给人一个求学机会。这下好了,自己赶人也不是,留人也不是。

若是战彤彤是一般人,倒也没什么。

府中艺伎这么多,谁不仰慕他?哪个不是争先恐后想要接近他?每晚服侍的人选竞争是很激烈的。

可问题这人身份特殊还有婚约在身,来京都是和亲的,整天往他这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