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不是许云

他们寝室六个人，黄小明、郭昊伦、陈坤、郭小东、祖峰，上午有文艺汇演，他们去参加。

许云不想去，在学校出风头没什么用。

打脸陈昆，可能会让对方记恨，得不偿失。

简单洗漱下，他准备写剧本。

老谋子走过的路，不能再走，因为这条赛道有贾章柯，按时间推算，《小武》正在制作中，外国人看这部电影，就像看《秋菊打官司》一样。

许云没什么钱，只能拍低成本电影，想来想去，走金基德和洪尚秀这条路，他们的电影制作成本都不高。

剧组不到10个人，拍摄时间十几二十天，用不了多少钱。

他想到一部洪尚秀拍的电影，《生活的发现》有床戏，容易入围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原版故事是一个中年人，许云把主角换成大学生，第一部电影拍自己熟悉的，能引起人们共鸣。

他又想到一部新加坡电影，讲述女老师和丈夫不能生育，后来怀上学生孩子的《热带雨》。

大学生赵磊从老家回京城，在火车上遇到成熟优雅的妇人蒋依芸，两个人在火车上探讨着文学。

火车到京城站，他跟在蒋依芸后面，一直跟到她家。

赵磊在北电文学系读书，同学刘淼喜欢他…………

………

北电大礼堂，演出已经开始。

舞台上，大二的女生们跳着青春洋溢的舞蹈。

此刻，坐在台下的陈昆，没看到许云。

“郭小东，许云呢？”

“他不参加文艺汇演。”

听到郭小东这句话，陈昆有些气愤，如果不能让许云出丑，这钢琴独奏就白报了。

郭昊伦淡淡一笑：“许云这土老帽，他肯定是怕了，不敢过来。”

“不行！”陈昆一摆手：“黄小明，你去寝室叫许云过来。”

黄小明摇摇头：“我等会还要上台一展歌喉，演唱《慢慢》。”

陈昆在心里想：“就你还一展歌喉，别把狼招来。”

他带着郭昊伦回宿舍，无论如何也要把许云拉到大礼堂，让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出丑。

………

《杀人回忆》出版要下个月中下旬，电影最早也要九月初拍。

许云在稿纸上，写下《九月雨》三个字。

剧本就叫这个名。

“砰！”的一声，寝室的门被推开，许云回头看一眼，原来是陈昆和郭昊伦。

“你怎么不去参加文艺汇演？”陈昆白了他一眼问着。

“我对这个没兴趣。”

“这就是你脱离班集体，我好心给你报名钢琴独奏，就是让你融入校园生活。”

他和郭昊伦架起许云，就往楼下走。

“我不太会弹钢琴。”

陈昆听他这话，心里清楚，这是许云给自己找借口。

“意思你会一点呗，等会听你弹钢琴。”

他和陈昆没大仇，没必要打他的脸，可是现在，被强迫弹钢琴，许云很不开心。

刚到礼堂，金巧乔在台上跳舞，记得她演的孔雀公主，舞跳的很好。

这大姐对农村人有着鄙夷，当众说自己不演农村人。

一舞跳完，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主持人念着：“下面请欣赏大一表演班黄小明演唱的歌曲，《慢慢》。”

绿大暗最出名就是唱闹太套，后来被群嘲，其次就是唱《丑八怪》，节目上刘晔演都不演。

此刻听黄小明唱《慢慢》，许云的表情就像节目上的刘晔。

感觉自己唱砸了，黄小明下台前找补一句：“今天嗓子不太舒服。”

有演小品的，有说相声的，还有唱戏曲的。

陈昆和赵溦上台，他们合唱《心雨》。

坐在第一排的校领导和班主任崔欣琴，为他们鼓掌。

赵溦唱歌很甜，这也是后来她能把依萍演好的原因。

黄小明坐在许云旁边，他此刻就像袁华看夏洛唱歌一样，除了无能狂怒，做不了什么。

此刻黄小明的BGM应该是《一剪梅》，他应该仰天长啸，大喊着：“不！不！不！！”

文艺汇演已到尾声。

此时，俞菲鸿穿着白色衬衣，下身牛仔裤，背着一个LV包，正往大礼堂走。

她心里想着：“三年了，再次回到北电，1994年去美国，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俞飞鸿是北电89级的，1993年留校任教，拍了《喜福会》后，到美国留学。

她刚到大礼堂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大笑。

“下面有请大一表演班许云钢琴独奏！”

“哈哈！！”

陈昆和郭昊伦他们带头大笑。

“许云，就这个土老帽，他都没摸过钢琴吧？”

郭小东劝他：“许云，要是不会弹钢琴，上台鞠个躬。”

校长的脸很快拉下来，询问着：“后面在笑什么？”

“大一表演班有一个农村学生，他要表演钢琴独奏。”

“不要看不起农村人，我们都是从群众中来。”校长板着脸说道。

崔欣琴脸色也很难看，当时就不应该任由陈昆他们胡闹。

这次许云丢脸，可是丢96级表演班的脸。

“许云，就他！还弹钢琴？”

“他会弹钢琴？”

“不知道。”

“可能是自尊心作祟，想要装一把，这次要把脸丢到姥姥家。”

人们议论纷纷着。

………

许云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有一些紧张，走上台时，差点摔倒。

俞菲鸿看着白衬衣洗到发黄，牛仔裤有一个补丁，穿着白色回力鞋的男生走到钢琴前。

“快点弹啊！”

台下的学生们起哄。

许云坐在椅子上，打开雅马哈G2B三角钢琴，轻抚上面的黑键和白键。想着自己弹什么？

台下有人喊一嗓子：“不会弹就下去吧！”

“对！下去。”

“下去！”

礼堂内嘈杂起来。

“………”

《爱情转移》吧。

下定决心，双手放在钢琴白键上。

一声悦耳动听的空灵声，从钢琴内发出，瞬间抓住台下人们的心。

细长的手指在黑键与白键上游走，每弹奏一下，都像一缕轻风，吹走他身上的自卑。

此刻，许云已听不到任何声音，礼堂内漆黑一片，台上只有他和钢琴，绚丽的灯光，照耀着。

渐渐……

开始飘落起雪花，洁白的雪落在他身上，好似不会融化般，如冰凌花绽放开来。

听着优美的钢琴曲，站在礼堂门口的俞菲鸿，沉醉其中。

李佳跟着校领导们鼓掌。

“赵溦，原来许云钢琴谈的这么好。”

听到李佳声音，陈昆感觉格外刺耳。

他原本想让许云当众出丑，没想到许云装个大的？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弹钢琴？”

陈昆很疑惑。

赵溦撇撇嘴：“弹钢琴没什么用，要是他会拍电影，对我还有点用。”

“拒绝他，你后悔没？”李佳笑着问。

赵溦轻蔑一笑：“就算他把钢琴弹出花，和我也不是一路人，我注定要成为全国最火女明星，农村出身的他，不会有大出息。”

校长问崔欣琴：“崔老师，你们班这个学生叫什么名？”

“校长，他叫许云。”

“温老师，许云弹的很好听，这是什么曲子？”

校长问声乐老师温雅馨。

“校长，我没听过这首曲子，可能是许云原创的吧。”

“真的假的？咱们北电还能出音乐天才？”

校长微微颔首，他感觉许云是个值得树立的典型，出身农村，自强不息，音乐天才。

一曲《爱情转移》弹奏完，许云站起身，冲着台下鞠躬。

“哗——”掌声似潮水般响了起来。

“啪啪啪！！”

台下的人们站起来为许云鼓掌。

陈昆把后槽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不是许云。”

“他出身农村，根本就没机会接触钢琴，更不会弹奏这么优美曲子。”

陈昆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校长站起来问：“许云同学，这首曲子叫什么？”

“《爱情转移》。”

校长看着温雅馨。

见她摇摇头。

再问许云：“这首曲子你在什么地方听过？”

“这首曲子我原创的。”

校长满意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可以树立农村学生，自强不息，音乐天才典型。

“不可能！”

陈昆大步流星向台上走来，他大喊着：“许云他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