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雾锁千帆
青冥海的晨雾粘稠如汞，蜃气舟的龙骨在浪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砚立在船头，左眼魔瞳穿透浓雾，窥见百里外水月宫的琉璃舫——那船通体剔透如水晶，却每隔三息便闪过血色纹路，仿佛有活物在琉璃深处挣扎。
“渡资，三枚记忆结晶。“青铜舰上的傀儡修士再度敲响人皮鼓，鼓面每震一次，近处的冰魄舟便渗出冰屑，“或剜左目为烛。“
陈砚的指尖抚过星芒钥匙，昨夜被青铜手臂抓伤的右臂隐隐作痛。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青铜颗粒，这些颗粒此刻正在皮下拼出永夜文字：“非祭品，不入墟。“
---
二、琉璃照骨
水月宫的琉璃舫突然调转船头，七彩霞光扫过陈砚的蜃气舟。船身镶嵌的琉璃砖霎时透明，映出骇人景象——船舱内堆积的并非货物，而是上百具封在琉璃中的修士尸骸！每具尸身的天灵盖都被打开，脑髓凝成血色晶石。
“道友这船倒是别致。“玄镜的声音隔着雾霭传来，清冷中带着蛊惑，“可要换些渡资？“
陈砚未及答话，琉璃舫的桅杆突然射出千道霞光。蜃气舟的船帆被洞穿，帆布燃烧时腾起的黑烟里，竟浮现出青石镇雨夜的记忆残片。他猛然醒悟：水月宫在抽取修士记忆炼制结晶！
左眼魔瞳骤然刺痛，陈砚透过琉璃舫的船身，看见玄镜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刻满符咒的青铜罗盘。更可怕的是，所有水月宫修士的脊骨都嵌着齿轮，齿牙间渗出黑雾。
---
三、夺晶
“嗤——“
霜刃破空声自脑后袭来，陈砚侧身避过，剑气将船舷劈出三尺裂口。陆昭然踏着冰蟒跃上甲板，眉心饕餮纹已蔓延至脖颈：“交出星芒钥匙，给你个痛快。“
陈砚的袖中滑出半截弑天剑残片，黑纹顺着剑脊游走。双剑相撞的刹那，往生灯突然爆燃，火光中映出诡异画面——陆昭然的头盖骨下，青铜齿轮正在吞噬脑髓！
“天机阁的狗，连自己脑子都不要了？“陈砚冷笑，剑锋挑向对方耳后三寸的死穴。
陆昭然瞳孔骤缩，冰蟒剑气回旋护体。两股力量相冲激起的气浪，掀翻了邻近的三艘渡船。落水修士的惨叫刚响起，便被海底窜出的青铜手臂拖入深渊。
---
四、血琉璃
混战中，一块记忆结晶滚到陈砚脚边。他拾起结晶的瞬间，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识海：白发剑修在观星台刻下星轨、少女将情郎推入炼丹炉、天机阁地牢中剥皮抽骨的酷刑……最后定格在玄镜将玉简按入胸腔的画面。
“原来如此！“陈砚震开陆昭然，魔瞳锁住琉璃舫的舵室，“你们的记忆结晶是……“
话未说完，琉璃舫突然解体。数百具琉璃尸骸如利箭射向四周，玄镜脚踏血珊瑚跃至半空，手中罗盘迸发青光。被青光照耀的修士纷纷僵直，眼耳口鼻中钻出青铜丝线，向着琉璃舫残骸汇聚。
“琉璃渡，渡琉璃。“玄镜的胸腔罗盘疯狂旋转，“诸位道友，该还债了。“
陈砚的蜃气舟被青铜丝缠住桅杆，船身琉璃砖映出他体内景象——星芒钥匙正在熔解，黑纹顺着血管爬向心脏！
---
五、碎镜
生死关头，往生灯的阴阳鱼突然逆旋。灯油泼洒在甲板上，燃起幽蓝火焰。陈砚福至心灵，将残剑刺入火焰，黑纹裹着星芒炸开，将青铜丝尽数焚毁。
他趁机跃向最近的琉璃尸骸，弑天剑残片插入其天灵盖。脑髓结晶炸裂的瞬间，陈砚借反冲力扑向玄镜，魔瞳直视其胸口的青铜罗盘。
永夜文字在罗盘表面游动，陈砚终于看清符咒真容——那是用修士脑髓绘制的“饲魔箓“！天机阁通过罗盘操控水月宫修士，将他们的神识炼成喂养秘境的饵料。
“你看到了。“玄镜突然凄然一笑，罗盘裂缝中渗出金血，“帮我……“
陈砚的剑锋贯穿罗盘，青铜齿轮崩裂飞溅。玄镜的躯体如琉璃般破碎，最后一块碎片上刻着未完成的星轨图——正是青冥海吞噬九嶷山灵脉的路径！
---
六、渡资
浓雾散尽时，海面漂满琉璃残骸。陈砚立在将沉的蜃气舟上，手中握着三枚染血的记忆结晶。每枚结晶深处都封着段泣血往事，其中最清晰的是玄镜的记忆：
三年前月圆夜，天机阁主将青铜罗盘钉入她胸腔，罗盘背面刻着“甲子七十三“——正是陈砚的轮回编号。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陈砚捏碎结晶，星芒顺着指尖流遍全身。蜃气舟的残骸突然发光，船板缝隙间长出赤红珊瑚，托着舟体冲向蜃楼宫。
青铜舰上，阁主抚摸着新得的记忆结晶，嘴角浮出冷笑。结晶里封存的，赫然是陈砚与玄镜交战的全程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