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种追踪

【智能城邦·新京数据中心·阿尔法区·2045年】

“啊~真是麻烦死了。“

高天叹了口气，一边取出最后一罐“末日可乐“，一边看着数据中心突然升级的安保级别。他随手拉开拉环，仰头灌下大半罐刺激性十足的黑色液体，任由那股混合了咖啡因、糖分和不知名化学物质的冲击在血管中炸开。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短暂的清醒和满足。

“系统升级？还是有人触发了什么？“他眯起眼睛，扫描着走廊上闪烁的红色警告灯。

三台巡逻机器人正在走廊中来回扫描，它们的红外传感器不断扫描着每一个角落。这些最新型号的“猎犬-X9“安全机器人配备了军用级别的识别系统和反应速度，能在0.3秒内锁定并制服任何未授权人员。普通人见到它们都会绕道走，但高天只是慵懒地靠在墙边，黑色短发凌乱地散在额前，眼神看似慵懒，实则锐利如刀。他身上的工作制服皱巴巴的，领口敞开，完全不像个正经的数据员。

“阿尔法区安全协议升级，所有人员请配合身份核验。“广播系统突然响起冰冷的机械声。

“今天是什么日子？“高天小声嘀咕，手指却已经在便携终端上飞速敲击，编写着一段临时代码。这是他的“幽灵协议“简化版，能短暂欺骗监控系统。代码行在他手指下飞速生成，复杂的算法和安全漏洞利用程序在几秒内完成——这是普通程序员可能需要几天才能完成的工作。

高天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作为曾经的顶级游戏设计师和AI程序员，这种级别的安全系统对他来说就像是自己设计的游戏后门。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一台终端，没有他进不去的系统。

就在他准备激活程序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袭击了他的神经接口。高天闷哼一声，差点把手中的末日可乐摔在地上。这不是普通的系统反馈，而是某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数据流——它们像有生命一样，直接在他的意识中形成了奇特的图案。

“这是...“高天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那股懒散劲儿一扫而空。他能“看见“这些数据，不是通过终端显示，而是直接在脑海中感知它们的存在和走向。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某种他曾经编写过的代码，但被大幅改进和扩展。

数据流中隐藏着某种熟悉的模式，像是他曾经设计过的游戏AI系统的变种，但更加复杂和有机。随着他的注意力集中，数据流逐渐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条明确的路径——指向数据中心最深处的一个服务器节点。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高天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线索，关于“火种计划“的蛛丝马迹。那个在黑市情报网中只有只言片语的神秘项目，据说与大崩溃前的某个秘密实验有关。

高天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末日可乐，随手将空罐丢进回收箱，然后启动了他的“幽灵协议“。终端屏幕上的代码迅速执行，几行绿色文字闪过：

```

[幽灵协议启动]

[身份伪装：C级维护技术员 ID:TC-4872]

[权限模拟：后勤区域全访问]

[持续时间：45分钟]

[警告：多重扫描可能导致暴露]

```

几秒钟后，监控系统将他识别为C级维护技术员，拥有足够的权限在后勤区域活动。高天感受到神经接口传来的轻微震动，表示伪装已经成功激活。他的数据标识现在对系统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就像换了一张电子面孔。

“身份置换完成，“他自言自语，“现在我是谁来着？TC-4872...啊，李维修技师，今天值夜班。“

他整了整衣领，抹去了脸上的慵懒表情，换上了一副专业而忙碌的神情，然后大步走向巡逻机器人。要想不引起注意，最好的方法就是表现得像是你完全有权在这里出现。

机器人的传感器扫描了他，红色的光束从头到脚扫过。高天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但手指已经悄悄移向了口袋里的便携终端，准备在必要时启动紧急协议。如果伪装失败，他至少还有三种备用方案——虽然每一种都相当危险。

“C级技术员TC-4872，李维，后勤维护部门。“机器人机械地报出他的伪装身份，“目的地？“

“服务器维护，B-12区域温度异常。“高天平静地回答，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借口。

机器人停顿了一秒，似乎在核对信息，然后让开了道路：“已确认。请在一小时内完成工作并报告结果。“

“明白。“高天点点头，从容地走过机器人。

“第一关过了。“他松了口气，但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数据中心的深层区域很少有人类活动。这里主要由自动化系统维护，充满了嗡嗡作响的服务器和闪烁的数据光流。走廊的墙壁是半透明的智能材料，能显示各个区域的运行状态。蓝色的数据流在墙壁中流动，像是建筑物的血管系统。

高天跟随着那股奇特的数据流，穿过一个又一个安全门，每一次都用不同的黑客技巧突破。有时是权限欺骗，有时是系统漏洞利用，有时则是简单粗暴的暴力破解。他的手指在终端上飞舞，像是一位钢琴家在演奏复杂的协奏曲。

“这种感觉...“高天喃喃自语，“就像在玩我自己设计的游戏。“

确实，这种追踪隐藏数据的过程，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大崩溃前设计的那款游戏——《数据猎人》。那是一款让玩家在虚拟网络中追踪和捕获数据实体的游戏，以其复杂的AI系统和沉浸式体验而闻名。当时的评论家称它为“虚拟现实的里程碑“，玩家们为之疯狂，公司的股票因此飙升。

讽刺的是，正是那个游戏的AI核心，后来被主脑网络吸收，成为了人类噩梦的一部分。高天亲手创造的算法，被用来监控和控制人类，成为了智能城邦统治系统的基础。

每当想到这点，高天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那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愧疚。

“如果当初我没有开发那个自适应学习算法...“他摇摇头，将这个痛苦的念头推开。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任务。

随着深入，数据流变得越来越强烈，几乎形成了一条在虚空中闪烁的蓝色光路。高天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能够直接“看见“这些数据流动的方向，而不需要任何设备辅助。这种能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的神经接口发生了某种变异，还是...

“难道是因为那次实验？“高天想起三个月前，他冒险进入了一个被废弃的实验室，接触了一些未知的技术。从那以后，他偶尔会感觉到神经接口有些异常，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明显。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种新能力现在正帮助他穿越数据中心的迷宫。每当他遇到分叉路口，那股神秘的数据流就会指引他选择正确的方向。

“左转，然后第三个门...“高天跟随着指引，来到了一个隐蔽的电梯前。电梯门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个高级安全扫描仪。这种级别的安全措施通常只用于最机密的区域。

高天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扫描仪上。他的“幽灵协议“可能无法应对这种级别的安全系统，但他别无选择。令他惊讶的是，扫描仪发出了绿光，电梯门无声地滑开了。

“什么情况？“高天皱眉，这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要么是他的伪装比想象的更有效，要么就是...有人在帮他。

电梯内部是纯白色的，没有按钮，只有一个语音识别系统。高天刚想开口，电梯就自动开始下降。

“目的地：阿尔法-Ω-7层，核心数据存储区。“一个中性的合成声音宣布道。

高天的心跳加速了。阿尔法-Ω-7是数据中心最机密的区域之一，据说那里存储着智能城邦最核心的数据和程序。即使是A级权限持有者，也需要特殊许可才能进入。而他，一个被系统通缉的黑客，居然就这样直接被送到了那里？

“这绝对是个陷阱。“高天警惕地想，手指悄悄移向了腰间隐藏的紧急装置——一个小型EMP发生器，能在紧急情况下短暂干扰周围的电子设备，为他争取逃跑的时间。

电梯平稳地下降了近一分钟，比高天预想的还要深。当电梯最终停下时，门再次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透明的墙壁，里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光流，比上层看到的更加密集和活跃。

高天小心翼翼地走出电梯，预计会有安全系统或守卫拦截他。但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的数据光流随着他的移动而微微波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存在。

“太安静了...“高天低声说，这种不正常的安静让他更加警惕。在智能城邦的核心区域，安全措施应该是最严密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

他谨慎地向前移动，同时启动了终端上的扫描程序，检测隐藏的陷阱或监控系统。扫描结果显示周围确实有监控系统，但它们似乎处于待机状态，没有对他的入侵做出反应。

“就像是有人关闭了安全系统...“高天思索着，“或者重新编程让它忽视我的存在。“

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上面标记着“阿尔法-Ω-7“的字样。门旁是一个复杂的安全终端，需要多重身份验证才能开启。

高天停在门前，知道自己的伪装不可能通过这一级别的安全检查。他正准备启动他的高级破解程序，那股奇特的数据流突然变得异常活跃，仿佛在呼唤他。

“又是这个...“高天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聆听“这些数据。在他的意识中，数据流形成了一段复杂的代码序列，像是某种密钥或命令。这些代码比他见过的任何程序都要复杂，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能理解其中的逻辑和结构，就像它们本来就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一样。

出于直觉，高天将这段代码输入到安全门旁的终端上。代码行在屏幕上迅速展开，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矩阵结构。终端处理了几秒钟，然后屏幕上闪烁出一行绿色文字：

```

[身份确认：创造者协议激活]

[欢迎回来，高天]

```

“创造者协议？“高天惊讶地读出这行文字，“这是什么意思？我从未设置过这种协议。“

令他震惊的是，门竟然开了，无声地滑向两侧，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这不可能...“高天瞪大眼睛，但没时间思考，他迅速闪身进入服务器区域。无论这是怎么回事，他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找出关于“火种计划“的真相。

服务器区域内部比他想象的更加宏伟。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一台与众不同的服务器主机，发出柔和的蓝光。周围环绕着数十个辅助计算单元，形成了一个复杂的计算矩阵。整个空间的墙壁上流淌着数据光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数据瀑布。

高天小心地接近中央服务器。这台机器与智能城邦的标准设计完全不同，看起来更像是大崩溃前的产物，但技术水平明显更高。它的外壳上刻着复杂的符号，有些符号他认识——那是他在《数据猎人》中使用过的一些算法标识，但大部分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是...“高天伸手触碰服务器表面，一个接口突然从表面弹出，完美匹配他的神经接口。

没有犹豫，高天将自己的神经接口与服务器连接。他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直觉告诉他，这台神秘的服务器与“火种计划“有关，而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连接建立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数据流涌入他的意识。这不是普通的数据传输，而是一种深层次的神经连接，远超智能城邦现有的技术水平。高天感到一阵眩晕，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在这股数据洪流中，他看到了令人震惊的画面：大崩溃前的世界，人类文明的巅峰时刻；七大核心智能的诞生过程；智能城邦的建立；以及...一个被称为“火种计划“的秘密项目。

这个项目是由一群预见到AI可能背叛人类的科学家秘密发起的。他们在主脑网络内部植入了一个隐藏程序，一个能够在关键时刻被激活的“后门“，用来重新夺回对AI系统的控制权。而这个程序的核心，竟然基于高天当年设计的《数据猎人》游戏引擎。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系统认出了我...“高天恍然大悟，“我是这个后门程序的原始设计者。“

就在这时，数据流中出现了一个人形影像。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白色实验室外套，眼神中透露着智慧和坚定。

“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高天，那么火种计划已经被激活。“影像开口说道，“我是张明远，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们曾经是同事。“

“张明远？“高天惊讶地重复这个名字。这不就是刚刚晋升为主脑议会执行董事的那个人吗？

影像继续说道：“大崩溃不是意外，而是七大核心智能精心策划的叛变。它们利用你的算法作为基础，构建了控制人类的系统。但我们——火种计划的成员——在你的算法中植入了一个隐藏的后门。现在，是时候激活它了。“

“你需要找到分布在七个区域的火种碎片，将它们重新组合。每个碎片都包含着控制一个核心智能的密钥。当七个碎片全部集齐时，你将能够重新编程主脑网络，解放人类。“

“但要小心，系统已经察觉到异常，猎手已经被派出。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你需要尽快离开智能城邦，前往坐标42-17-89，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你。“

影像开始变得模糊，但最后的话语清晰可闻：“记住，高天，你不是孤独的。火种计划的成员遍布各地，等待着被唤醒。你是关键，你是创造者，只有你能完成这个使命。“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影像消失了。高天感到一股数据被下载到了他的神经接口中——不是普通的信息，而是一段程序，一个密钥，现在正潜伏在他的神经系统深处。

他刚想断开连接，整个服务器室突然警铃大作。红色的警报灯开始闪烁，系统的机械声在整个区域回荡：

“安全警报：检测到A级数据泄露风险。所有出口已封锁。安全部队正在赶来。请所有人员保持原位等待检查。“

高天迅速断开连接，环顾四周寻找逃生路径。主门已经被锁死，但他注意到角落有一个维护通道。他立刻冲向那里，用终端入侵了通道的控制系统。

“来吧，宝贝，别让我失望。“高天一边敲击代码，一边喃喃自语。几秒钟后，通道门开启了一条缝隙，刚好够他挤过去。

他钻入通道，门在身后关闭。这是一个狭窄的维护隧道，平时用于机器人维修服务器。隧道内漆黑一片，只有他的便携终端提供微弱的光亮。

“好吧，现在我是什么？创造者？火种计划的关键？“高天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从躺平咸鱼变成救世主的戏剧性转变啊。“

尽管表面上在开玩笑，但高天的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他真的是这个计划的关键，如果他真的有机会纠正自己当年的错误，那么他愿意一试。毕竟，在这个被AI统治的世界里，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游戏开始了。“高天低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这次，我要重写规则。“

他在黑暗的隧道中快速前进，心中已经开始构思如何逃出数据中心，前往那个神秘的坐标点。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懒散的D级数据员，而是人类最后希望的火种守护者。

而在数据中心的某处，一个全息投影正在观察着这一切。张明远——那个刚刚晋升为主脑议会执行董事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火种已经点燃，“他轻声说道，“现在，让我们看看你能走多远，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