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横征暴敛,似虎如狼(月票加更)

战争带给青州的,不只是缟素。除了伤痛,还有百姓对朝廷愈发的不信任。

青州之地,隶属于北魏的时日实在算不得长,所以青州百姓对北魏也没什么感情。当然,他们对刘宋也没什么感情,毕竟刘宋对青州也无甚恩德。

作为南北的交界地,青州百姓早已麻木。上不上战场,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麻木地种地和麻木地去死这样的区别罢了。

前任青州刺史平陆侯张准之,出身清河张氏,他治青州时,横征暴敛,贪婪暴虐。

城中稍有姿色的女子,便要被他掳走,若是清秀些的少年人,也逃脱不了他的魔爪。

青州百姓为此还编了一首童谣:

青州张,似虎狼

金银财帛尽入囊

谁家有女莫梳妆

清秀少年莫成郎

苛税如刀刮地皮,

还不如盼那阎王!

冯珙在了解到前任刺史的所作所为后,也没想到他竟然贪婪放纵至此。

也难怪按照正常发展,颜师伯不仅能击退北魏的进攻,还能北上将北魏打回黄河下游的北岸。

即便刘宋对青州再无恩德,也胜过北魏那些豺狼!

想要守住青州,仅仅凭借手头的这七八千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得到青州百姓的支持,以现在的情形,别说得到百姓的支持了,等到宋军兵临城下,若是这些人不反了北魏,冯珙都要说谢天谢地了。

当然,对城中富户和地主豪强来说,张淮之的剥削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与张淮之都属于利益既得者。

由于青州长期战乱,富户豪强选择作坞自保,修有坞壁,建有甲兵。在拓跋珪时期遭受到破坏的坞堡再次死灰复燃。

这些坞堡不仅藏匿着兵刃甲胄,还隐匿了大量人口。这些人口为躲避张淮之的横征暴敛而逃去了坞堡,但是坞堡之中也不比张淮之那里强多少,也是一样的超高赋税,而且还世代都要为奴为佃。

冯珙确实很想直接把这些坞堡都给清剿了,但是一个字,难!

坞堡本来就是一种防御工事,若是强行攻打,仅凭冯珙手下这些兵将,定然会损失惨重。

而且这些豪商盘踞青州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不知道在城中有多少眼线。

冯珙初来乍到,就想要拿这些坞堡开刀,实在不现实。

而且冯珙目前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缺人手!

杨成吾办事是一把好手,但是现在还在平城帮他教授那些半大孩子,奚沉、于烈等人虽然忠心,但是行军打仗还行,处理政务那就两眼一摸黑了。

冯珙不相信诺大一个青州,还找不出几个能吏出来。

只是即便有能吏,也不一定愿意站出来,就如同当年担任大司农的杨成吾一般,宁可默不作声,也不想让朝廷注意到自己。

事情只能一件一件办了。

恢复青州兵士气,让他们不再颓丧,是冯珙最擅长,也目前最容易做起的事情了。

这些青州兵基本都是青州人,若是能让他们收心,就能化作冯珙扎在青州的根须,不断向下蔓延,从而将这片土地固定成牢牢的一块。

……

封敕文如今虽然还是名义上的军事统帅,但是拓跋濬让冯珙总揽青州事、使持节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让封敕文一切听从冯珙指挥。

不过短短两年,主次就发生了变化,当初跟在封敕文面前问东问西的少年郎,如今已经成为一方主将了,还是自己头上的主将。

若说封敕文心中没有失意,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封敕文最大的优点便是识时务。

在交出青州兵以后,冯珙想要做什么,他都当做没看见。每次除了操练操练自己的本部人马,也不去做别的事。

这次他的本部损失也不算小,除了战死的士卒外,还失踪了不少人,其中还包含一名裨将。

失踪的那名裨将,是边让被冯珙斩杀后,封敕文为了安抚军心,从边让帐下老卒中提拔上来的。

后面封敕文也没特意关注他,没想到竟然没于此处了。

“将军,刺史他集结了青州兵,咱们要不要过去?”开口的是典客参军褚邬。

“刺史叫我们去了吗?”封敕文问道。

“这倒没有。”

“那就老实待着。”封敕文淡淡地道,“不要有太多想法,咱们吃了败仗,就该老老实实的。”

“将军说得是。”褚邬恭敬地答道。

冯珙要做什么,封敕文不知道,但是他想要什么,封敕文还是能够猜得出一二的。

无非就是,更好地把青州兵抓在手里罢了。

冯珙今日集结兵马,肯定不是出去打仗的。

这七千多青州兵,在上次战败后,编制已经被打散了,有的幢将手下本应有百人,现在却只有不到十人,还不如一个队主手下的兵多。

所以冯珙在前几日,就将这些人打散重新编制。

每一千人便成一军,每军设军主、副军主各一人,其麾下千人,每百人便成一幢,每幢设幢主、副幢主各一人,每幢下面每十人便成一队,每队设队主、队副一人。

冯珙尽可能精简了青州兵的兵制,关于这些军官的人选,冯珙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他基本上亲力亲为,对此前青州兵的军官进行了考察,结果其实还不错,有相当一部分军官还是有能力的,冯珙暂且先用着。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军官的缺口,便从中军之中挑了一部分人填充了进去。

经过一番整合后,青州兵虽然士气依旧颓丧,但是编制上已经清晰明了了起来。

除此之外,冯珙还与于烈对青州兵日后的训练等问题进行了商议。

冯珙先将所有副幢主及以上的军官叫过去安排了一番。

“……这些你们都记清楚了吗?”冯珙语气严肃地问道。

“记清楚了。”

“放心吧!”

这些军官七嘴八舌的应道。

虽然不知道冯珙做这些有什么用,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现在表现一下自己的态度。

县官不如现管,这位可既是“县官”,也是“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