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炼金术士

来到宿舍门口，正准备打开门，路易眉头一皱。

既然弗雷德里克敢对自己下手，那海涅斯不也会遭殃了吧？

想到这里，他瞥了眼旁边的宿舍，决定去看看。

海涅斯的房门并没有锁，虚掩着。

他轻轻一推，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药剂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呛得他一阵反胃。

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路易吃了一惊。

烧瓶、试管、蒸馏器凌乱地堆砌在桌子和地面上，里面色泽怪异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房间深处还有浸泡着动物器官的玻璃罐，钉满银针的动物标本，以及一堆动物头颅和骸骨，让人感到莫名的诡异。

海涅斯正趴在实验桌前，他的头发乱成一团，身上沾满了各种颜色的污渍。

唯有他的眼睛，像是两颗炽热的火焰，紧紧盯着试管里的不明液体。

他快速调整着手里的实验器具，嘴里念叨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话语：

“这是完美的灵魂容器的第二十一次尝试吗？嗯……不不不，一定是哪个地方出错了，让我再观察一下……”

路易惊了！

在他身边住了这么久，他竟然从未察觉，自己这位内向的邻居居然是个隐藏的科学怪人，一个进行着邪恶实验的“弗兰肯斯坦”！

他迟疑了一下，迈步靠近海涅斯，清了清嗓子。

“不可能……不可能……灵魂的溶质竟然在升华的过程中改变了性质，这明显与阿拉戈斯四大定律是相悖的……”

但是海涅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口中吐出一连串急速且充满呓语的自白，根本没有注意到路易的到来。

路易轻轻地拍了拍海涅斯的肩膀，试图将他从狂热的实验状态中唤醒。

“啊！”海涅斯猛地一颤，像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手中的试管也差点脱手而出。

他转过身，厚厚的镜片后，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瞪着路易：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海涅斯边说边慌乱地将手中的试管藏到身后。

“你门压根没锁，”路易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杰作，“你在研究炼金术？”

海涅斯局促不安地推了推眼镜，眼神躲闪，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嗯。”

路易指着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动物器官，以及角落里那堆诡异的骸骨，饶有兴趣地问：

“那为什么还需要这些？你还对生物学感兴趣？”

“它们，为我的实验自愿奉献了自己……”海涅斯的目光游移不定：

“伟大的炼金术，总是需要一些……一些特殊的材料。”

路易还是第一次与这位邻居进行真正的对话，但让他觉得既荒诞又好笑。

他试探性地又问道：

“弗雷德里克他们，最近有找你麻烦么？”

“弗雷德里克？”海涅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噢——你是说那个愚蠢的大块头凡人？

“他们什么时候找过我麻烦？他们，只不过是我实验的观察对象罢了。

“在他们身上，我能清晰地看到凡人的局限……”

“他们不理解真正的自己，一辈子在为了别人活，为了别人的目标奉献自己。

“但是……他们不知道，即使是死掉以后，变成一具空壳，也一样能成为达成他人目的的工具。

“嘻嘻哈……”

海涅斯说着说着，便发出了阴森古怪的笑容。

实验观察对象？

路易脑中闪过大大的问号，更加笃定眼前这个是个神人。

哪怕在穿越后的这种充满诡异和未知的世界里，都不能用常理来理解的那种。

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他可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宝藏！

路易的兴致越发高涨，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为什么不晋升二等学徒？在这里不太顺利？”

海涅斯是和路易几乎是同时来到阴影议会的。

如今路易已经是二等了，海涅斯依旧是一等。

“晋升？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有什么用？”海涅斯嗤之以鼻。

“你不想成为正式巫师？”

“正式巫师？呵，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罢了，”海涅斯突然愤愤地咒骂道，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他们根本不懂！生命……这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最值得探究的东西！

“血肉……内脏……骨骼……不，不是这样，这里面有……”

他猛地转过身，以一种抽搐般的速度摇晃着手中的试管，将几种不明药剂混合在一起：“还有灵魂……这些才是关键！”

路易从桌上用双指夹起一根试管，拿到眼前晃了晃，道：“所以，你是影囚者？”

阴影议会中的巫师学徒一般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在永夜森林外，被地精、兽人捕获，带到森林中，成为奴隶。

其中一些人由于资质上佳，被阴影议会看中并买下，从而成为了巫师学徒。

这些人未必真心实意想要成为巫师，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对巫师的道路充满排斥与恐惧。

只是他们没有太多选择，出于自身生存的考虑不得不学习这些东西，所以被其他人私底下称为“影囚者”。

而另一类学徒，则来自永夜森林周边的几个城镇，他们自愿来到这里，渴望掌握巫师的真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被称为“逐影者”。

至于路易，他压根就没有穿越前的记忆，根本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会出现在永夜森林中。

海涅斯一把从路易手中夺过试管，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到身后，像是保护一件无价之宝：“你不需要知道。

“重要的是被你们奉为圭臬的巫术，不过是一群胆小鬼躲藏在黑暗中的把戏罢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见识到，真正完美的力量形式。”

看着海涅斯这副滔滔不绝的样子，路易只觉得他和平时那个唯唯诺诺的海涅斯判若两人。

路易笑道：“那么，什么是你最得意的杰作？”

海涅斯深吸一口气，他走到房间中央的炼金台旁，掀开盖着的白布，指着上面一个尚未完成的人形炼金生物，语气骄傲地说道：

“亚当，一个高等的生命形式。超越一切的存在。

“不过，他还不完美，他需要一个灵魂，一个强大的、完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