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饲

想到这里，路易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并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他虽然很想现在就替苏菲报仇，将这些渣滓全部从这个世界上清除出去。

但眼下，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现场如此多的血族和渡鸦抗衡。

他只能强忍住心中升腾的怒火，默默地退到一边，模仿着周围其他渡鸦的样子，走到角落处的一块光滑石板前，紧靠墙根坐了下来。

他尽可能地低着头，隐藏着自己因为过于愤怒而扭曲了的脸庞。

随着越来越多的渡鸦进入祭坛，圆形凹陷中很快便被身穿白袍的人类填满。

这时，一阵骚动传来，路易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华丽红色长袍的血族，在其他血族的簇拥下，缓缓走上了祭坛中央的高台，动作优雅。

她身材高挑，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与身上的红袍交相辉映，带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瞧！是莉莉丝那个娘们！”

“啧啧啧，长得可真带劲，血族的那群杂碎可真有福气！”

“要是我能尝尝她的滋味，嘿嘿，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你确定？她一爪就可以捏爆你那根迷你的独眼蛇……”

……

路易身边，一些渡鸦们低声议论了起来。

路易仔细打量着莉莉丝，感受着她身上所散发的与其他血族截然不同的高贵气场，隐隐猜测她大概率就是布洛克所说的血族中的贵族。

这些贵族能够通过血脉之力使用魔法，有着不输于正式巫师的实力。

这位高贵的吸血鬼举起手中的红宝石权杖，轻轻挥舞了一下，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眸光。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了祭坛中央的圆形凹陷上。

“我的族人们，渡鸦的使者们，”她缓缓开口，“你们所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们忠诚的付出必将被那位伟大的存在所认可！

“血脉之力会因此获得空前的加强，我们都将在伟大的存在回归之后获得新生……

“我们的荣耀也将在这个世界中彻底绽放……”

路易发现，这女人的演讲就像在布道一般，充满了狂热的情绪和煽动性极强的话语。

不过，演讲的内容对于路易来说，压根不重要。

他真正在意的是，血族口中的“伟大的存在”究竟是谁？

血族所信仰的某位神祇吗？

他对血族了解的实在太少。

“一切，为了血族的荣耀！为了那位伟大存在的再临！”

随着莉莉丝的话音落下，祭坛内的血族也变得高亢起来。

“荣耀！荣耀！荣耀！……”他们喊起了整齐划一的口号。

在铿锵有力，震耳欲聋的呼声中，数名身穿红袍的血族走到了祭坛中心的凹陷周围。

他们口中齐齐吟唱起晦涩的咒语：

“ Per sanguinem， porta obscura aperietur， lux extinguetur……（通过鲜血，黑暗之门将被打开，光明将被熄灭……）”

祭坛中心镌刻的符文猛地发光，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复杂而巨大的红色魔法阵。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躺在凹陷中的血饲们，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们的七窍之中，缓缓被抽出了血液。

但这些血液并没有滴落在地，而是像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一般，漂浮在空中，朝着凹陷前方高台上的金黄色杯子汇聚而去。

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最终注入杯中，发出一阵阵“咕嘟咕嘟”的声响。

“啊……”

“救命……”

“这是什么……”

一些血饲开始苏醒过来，他们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呼救声。

但他们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被一点点抽离。

整个祭坛的气氛变得压抑和恐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不过，不论是血族，还是渡鸦，都是一脸狂热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随着咒语的吟唱愈发响亮，血饲们血液流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们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也变得苍白而粗糙，像是被风干了数百年的古尸。

那眼眶早已塌陷，空洞地凝视着天空，嘴唇苍白干裂，徒劳地张开着，无声地哀嚎。

没多久，凹陷中的所有血饲，都变成了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干尸，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被遗弃的玩偶。

路易紧紧地抿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在那些尸体上过多停留。

但是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悲哀，还是在他的心底滋生蔓延。

苏菲，如果看到这一幕，会怎么做呢？

他忍不住地想。

忽然，路易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魔法波动，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巨大的金色杯子的周围，浮现出了无数的符文，围绕着杯子在半空中缓慢旋转。

与此同时，那杯中的血液的液面逐渐下降，仿佛是被杯子那贪婪的嘴巴一点点吞噬。

很快，杯中不再有一滴鲜血，而原本通体金黄的杯子，此时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种奇异的红黄渐变色。

莉莉丝走到杯子旁，凝视着杯子，双眉微微蹙起。

“还远远不够……”她面向台下众多的渡鸦：“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还需要更多……”

主子？

路易眸光一缩，捕捉到了莉莉丝话中的关键词！

谁会是三等学徒的主子呢？

难道是他们的导师？

那么，巴萨泽的导师，特兰，会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呢？

路易猛地想起，那天特兰之所以会对自己小题大做地使用侦测思想法术，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在乎巴萨泽。

他真正在乎的很可能是，路易是否知晓了“渡鸦”的存在及这个计划！

一切都解释通了！

路易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不受控制地凸了出来。

仪式终于结束了，渡鸦们纷纷起身，准备离开祭坛。

路易混在人群中，准备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的心情沉重无比，既有对那些无辜逝去生命的悲悯，也有一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