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地残碑

星宫图腾消散的第七个时辰,林家祖祠地底传来青铜编钟的悲鸣。林夜跪在祖宗牌位前,指尖摩挲着青石板上未干的血字。那些昨夜还锋芒毕露的笔划,此刻正渗出诡异的幽蓝液体,像极了苏映雪燃烧婚书时的火焰。

“夜儿。“大长老林震山的声音在梁柱间回荡,十二盏长明灯突然同时转向,“昨夜星陨异象,你可有话要说?“

林夜抬头望着父亲破碎的灵剑。剑身倒影里,自己额间星纹正与祠堂供奉的“荧惑守心图“遥相呼应。三年来他跪过九百次祠堂,却是第一次发现穹顶星图的第三颗辅星,竟是用血迹点染。

“弟子愚钝,不知...“

“铛——“

地底突然爆发的钟声震碎琉璃瓦,林夜怀中的龙凤玉佩应声裂成两半。在众人惊呼声中,供奉三百年的林家始祖雕像轰然崩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甬道。腥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林夜瞳孔骤缩——那风中分明夹杂着父亲惯用的龙涎香。

“祖训有言,星陨现世当开禁地!“一位白发族老颤巍巍指向甬道,“快看!碑文!“

幽蓝火焰自地缝窜起,照亮甬道尽头的血色碑文。林夜踉跄着扑到碑前,掌心触及铭文的刹那,九曜星宫在识海中再度显现。这一次,他看清了碑上被岁月抹去的真相:

【荧惑三百载,星宫降厄童。血染青阳日,万骨铺圣途】

“原来如此...“林夜喉间发出低笑。碑文倒影在他染血的眸中,化作漫天星斗坠落青阳镇的幻象。那些星辰坠地竟变成密密麻麻的尸骸,而尸山血海尽头,九座星宫正在吞噬哭嚎的魂魄。

突然,碑文迸发血光。林夜右臂星纹灼如烙铁,碑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将他拽入虚空。在意识消散前,他听见大长老的狞笑:“果然是厄童!快启动炼星阵!“

苏映雪此刻正在寒玉洞窟中呕血。冰床上蔓延着蛛网般的裂痕,本命剑灵在识海中哀嚎。她惊恐地看着铜镜——眉心朱砂痣已扩散成星纹,与林夜额间图案完美契合。

“小姐!南宫家的聘礼...“侍女捧着玉匣闯入,却被眼前景象骇得瘫坐在地。苏映雪长发尽白,指尖凝结的冰锥正将最后一块暖阳玉髓冻成齑粉。

“滚!“她挥袖震碎洞窟禁制,寒毒反噬的剧痛却让笑声支离破碎。昨夜星辉入体的瞬间,她看到了最肮脏的真相——苏家世代相传的寒蛟剑魄,竟是用林家嫡系心头血喂养的!

铜镜突然映出南宫炎的身影。这个戴着九龙面具的男人抚摸着冰棺,棺中躺着与苏映雪容貌九分相似的女子:“雪儿,你猜林夜若是知道,他母亲当年不是病逝,而是被抽干星辰血...“

“闭嘴!“苏映雪一剑劈碎铜镜,却斩不断脑海中翻涌的记忆。三年前雨夜,她亲眼看见父亲将林夜母亲的魂魄封入剑冢,原来所谓的寒毒,不过是剑魄反噬的诅咒。

地底祭坛,林夜在青铜锁链中睁开眼。九根刻满星纹的铜柱环绕四周,柱顶悬浮着林家历代家主的本命灵器。父亲那柄破碎的沧溟剑正在嘶鸣,剑身缠绕着与他丹田同源的星辰之力。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星宫传人。“沙哑嗓音自头顶传来,林夜悚然抬头——大长老的肉体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星空触须,“别怕,待老夫吞了你的星核,自会替你重振林家荣光。“

炼星阵轰然运转,林夜感觉灵魂正在被撕扯。危急关头,怀中半块玉佩突然与沧溟剑共鸣。父亲残留的剑意化作虚影,一剑斩断三根铜柱。

“夜儿,看仔细了!“虚影舞动的轨迹,竟与祖祠穹顶星图完全重合。当剑尖刺入主阵眼时,林夜福至心灵,并指划破腕脉:“九曜轮转,开!“

血珠悬浮成星图,与剑意虚影完美叠加。炼星阵逆转的刹那,九根铜柱尽数崩毁。大长老发出非人惨叫,星空触须被碑文吸收,化作血色铭文烙入林夜识海:

【星陨历元年,九曜宫主斩三尸证道,以林家血脉为引,布万星锁魂大阵】

青阳镇城门,南宫炎的金辇碾过满地冰晶。他指尖把玩着苏映雪碎裂的暖阳玉,突然朝虚空轻笑:“看了这么久,星宫圣女不打算救你的应劫之人?“

云璃从星辉中显形,手中罗盘指向祖祠方向:“南宫公子身上,有轮回海的腥气。“她琉璃瞳孔倒映出金辇后方——本该装着聘礼的十二口箱子,正在渗出暗红血水。

“彼此彼此。“南宫炎掀开车帘,露出棺中女子额间与云璃一模一样的星纹胎记,“听说五百年前那场天刑劫,星宫可是用十万圣女血祭才...“

话音未落,祖祠方向突然升起九色光柱。云璃手中罗盘炸裂,南宫炎腰间玉佩彻底粉碎。两人同时望向天际——血色星宫图腾再度显现,而这次,图腾中央悬浮着一柄缠绕锁链的青铜巨剑。

“终于醒了啊...“南宫炎舔去嘴角血渍,金辇化作流光直扑林家,“我的好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