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血翻浪
- 民俗,我以焚尸血肉筑神
- 南泷依然在
- 2386字
- 2025-04-03 12:20:08
船上斗作一团,船外也没闲着。
河面忽然掀起丈高浊浪,九具缠满水草的浮尸从船尾爬上来。这些河漂子天灵盖都钉着铜钱,眼眶里塞着泡发的糯米,十指指甲弯成钩状。
不断弥散的血腥味,引来了越来越多的脏东西。
颂汶法师在岸上吹响一个骨哨,哨声像钢针般扎进众人太阳穴,河漂子们突然调转方向,扑向正在撒盐的漕帮汉子。
宋仁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掌心,在船身写下个“殃”字,整个船体突然渗出黑水,那些被血线蛇蛀空的盐神甲再也支撑不住,在刺耳的断裂声中断成几截。
苦田汉子们拽着飞虎爪荡回岩壁,二娃临走前还不忘把凿头刀插进盐神汉子的琵琶骨。
漕帮的哀嚎与崩塌声混作一团,二十丈柏木船就像被无形巨手按进河底,在汹涌的浪潮中左右摇晃着。
眼看弟兄们被他们从来都看不起的苦田人像砍瓜切菜一样乱杀,剩下的漕帮汉子顿时红了眼。
“妈的!跟这些贱种拼了!再不豁出命来,都得死!”
其中一个漕帮汉子大叫一声,掏出漕帮令牌。
他直接将令牌捏碎,从中喷出一阵浓绿色的雾气。
一个苦田汉子正准备抬刀刺向他,那绿雾之中顿时凝聚出鬼脸,张牙舞爪朝着他脚下冲去。
血液飞溅,苦田汉子还未反应过来,双腿迸出血箭,整个人摔倒在地。
从木牌缝隙渗出的绿雾实为“盐枭煞”。
这是漕帮跟黄三爷学来的邪术。
漕帮汉子将横死者喉骨磨成骰子,浸泡在溺毙童尸的尸油中,每逢月晦夜便掷骰赌命。输家的三魂七魄被炼成盐煞封入木匣子,遇劫船时泼洒混香灰的盐粒,青烟里凝出的鬼脸专啃活人脚筋。
“妈的,看你还嚣张?”
漕帮汉子抽出腰间水刺就要朝着苦田汉子的胸膛刺去,断了双脚的苦田汉子知道自己活不了,在水刺插进自己身体后,死死抓住了水刺。
“要死一起死!”
他皮肤表面浮现出条条血线,紧接着皮肤炸裂,几条血蛇顺着水刺攀附而上,炸裂变作毒针射进对方体内。
哀嚎声中,漕帮汉子体内血液化作尖刺由内向外刺穿,整个人化作血刺猬。
一命换一命!
苦田汉子大笑着死去。
“阿龙!”
二娃眼见弟兄丧命,目眦欲裂,一记力劈华山将面前的漕夫砍翻。
与此同时,船尾另外一个漕帮水手,掏出了另外一个符咒,朝着偷袭自己的苦田汉子挥去。
符咒碰到苦田汉子便炸开,伴随着渗人的撕拉声,苦田汉子皮肤皲裂,整张皮肤竟自行脱离,化作血红色的人影摔进暗河之中。
此咒乃龙王爷所赐,名为剥皮咒,常人除之遭受剥皮之苦。
这漕帮水手正放声大笑,就见宋仁浑身乌青大踏步朝着自己而来。
宋仁指尖殃气凝成青灰骨刃,刀锋劈开盐雾直取赤膊水手咽喉。
那水手胸前盐神刺青骤然爆出惨白荧光,皮肉竟如蜡油般融化,盐粒混着血肉凝成索子缠向宋仁手腕。
“盐神借法?都没有点香,也想要跟我拼法力?”
宋仁冷笑一声,胸腔殃气翻涌如沸。
骨刃上篆刻的殃符骤亮,腐毒顺着盐索逆流而上,顷刻间将那汉子整条右臂蚀成白骨。惨叫声未落,船尾忽地传来铁链断裂的闷响。
两人齐齐循声望去,原是二娃已带人劈开镇魂索,十八具镇船尸拖着盐符坠入河底。
“轰!”
失去了镇船尸,龙骨船再也压制不住被颂汶法师哨声控制的河漂子。
龙骨船猛地倾斜,船底窟窿中伸出无数泡发鬼手。
宋仁趁机甩出三张殃符,符纸遇水不沉,反而化作黑气钻入船体裂缝。本就裂开了的盐神甲缝隙渗出墨绿脓液,婴齿状的骨刺纷纷软化剥落。
一向在河面上纵横睥睨的龙骨船,彻底成了拔了牙的老虎。
还来不及高兴及松口气,强烈的危机感再度袭来。
“宋兄弟,当心头顶!”
阿力的吼声从不远处的乌篷船传来。
一团黑影,笼罩宋仁。
宋仁猛抬头,只见一个精瘦身影踏着桅杆跃下,手中锈剑裹着腥臭黑水劈来。剑身裂纹中钻出蛆虫般的红丝,竟是颂汶法师种下的血线降!
“叮!”
骨刃与锈剑相撞,殃气与降头术绞作一团。
身化殃鬼后,宋仁的身体素质已经完全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再加上骨刃中携带的腐毒,即便是使用盐神之力的漕帮汉子,也比拼不过他。
可宋仁却觉得手腕巨力袭来,剑锋激起的气浪在脸上刮得生疼,硬生生被逼退了两步,脚下木板踏出深深脚印。
站稳之后,宋仁朝着对方看去,整个人怔住。
浑身纹着密密麻麻的经文,胸口的伤疤被粗暴地缝上。
手持锈剑,站在宋仁面前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苦田人的二当家,锈虎。
果然,锈虎等人假装叛变成为死士,依旧无法取得信任,被派遣到龙骨船上,与阿力他们自相残杀。
锈虎眼窝里爬出细密血丝,嗓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帮主让我带话……苦田人的命,得由苦田人自己断!”
不远处的二娃见状,眼神变了,声音苦涩。
“虎哥……”
……
乌篷船上,阿力站在蓑衣汉子面前。
先前他们便发现了,相比起明面上的漕帮成员,这几个身份不明的蓑衣汉子,给人的威胁感更重。
这也是他们故意利用乌篷船将蓑衣汉子引诱开,才正式对龙骨船下手的原因。
分散力量,逐一瓦解。
宋仁他们那边打的火热,自己这边自然不能落下。
阿力抽出腰间别着的两把金瓜锤,活动筋骨。
他在外界被称作怒目金刚,力大无穷,因此不喜欢用刀,更喜欢凭借着自己的力气用钝器将敌人砸成肉泥。
寻常武夫所使的金瓜锤,锤头只有核桃大小,最大也不过拳头大小,但他手中的金瓜锤,锤头竟有成年人脑袋大小。
常人连拎起来都费劲,更别说随意挥舞。
蓑衣汉子站在船头,手中攥着的水刺往下滴着血。
在他身后,被炼制成尸油傀儡的船夫,已经变作了满地的碎肉。
阿力双锤交叉胸前,缓步朝着对方靠近。
当他看清楚蓑衣汉子始终隐藏在黑影之中的脸庞时,脸上第一次露出就惊讶的眼神。
“大山……怎么是你?”
话音未落,船尾突然炸开血雾。
蓑衣汉子撕开盐渍外衣,露出布满龙鳞的胸膛.
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叛逃”的苦田弟兄!
不仅仅是这一个,所有的蓑衣汉子,全部都是跟随锈虎前往漕帮当死士的苦田人!
他们脖颈拴着浸透河泥的锁阴索,每走一步皮肉便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河漂子腐肉。
阿力抓着金瓜锤的手越发用力,指节攥得发白。
他的锤子,可以挥向任何敌人,将任何敌人的脑浆砸出来。
可他没有办法挥向自己的兄弟。
那些豁出自己命来,明知会死也得上,只为给族人搏一条生路的兄弟。
“力哥,出手吧……”
就在阿力沉默间,对面的苦田汉子开了口。
“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