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南汇的夜市

夜宵是南汇市的特色之一。当地有句俗话说，南汇人的生活都是晚上九点才开始的，讲的就是他们热衷于吃夜宵的习惯。

而周敬要去吃夜宵的地方，正是南汇市最著名的夜市一条街——盛临街。

据说，这个名字是以前某位皇帝起的。他微服私访路过此地，品尝了本地小吃后龙颜大悦，于是将这条路赐名为“圣临”。建国后，当地政府为了取个发展的好彩头，就把“圣”改成了“盛”。当然，这一说法有多个不同版本，真相是否如此，已经无法考究了。

总而言之，这里是南汇市民晚上吃夜宵的首选之地。

周敬到那里的时候，夜宵的氛围恰好达到了最高潮：

只见整条盛临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各夜宵档口一字排开，烤鱼、烤肉还算寻常，烤虫子、烤鳄鱼、烤水果之类的也能在这里看见；再加上鲜榨果汁、甘蔗汁、椰子汁等各色饮品点缀其中，可谓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再加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烧烤味，共同构成了一幅描绘着00年代南汇夜生活的写实画卷。

周敬稍加寻找，便选定了一家摊位坐下，然后要了一份粉饺和鸭血汤。

粉饺是南汇人最爱吃的食物之一。与常见的饺子不同，粉饺的皮是用澄粉和淀粉制成，再包裹上用猪肉、虾肉、香菇、木耳等调制出来的馅料，然后放入蒸笼蒸上15分钟左右，就可以出笼品尝了。做得好的粉饺不会散皮，口感韧性而有嚼劲，吃起来让人欲罢不能。

很快，粉饺和鸭血汤就都端了上来，周敬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一种满足感顿时充斥着全身。

“嗯，就是这个味道！”

他惦记这一口快二十年了。

据说，味觉的记忆能追溯至婴儿时期，并且可以保存很久。虽然粉饺之类的食物并不高端大气，但恰恰是这个味道，跨越了二十年的时空，把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也只有现在能吃到了。再过几年，这一带都会被拆掉，用来修建大型的商业广场。这些夜市摊也将变成室内的一些固定店铺，虽然吃的东西都在，但总觉得少了一些灵魂......

周敬还在感叹着，突然看到隔壁的饮料摊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悦雯？

周敬再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她。

秦悦雯的头发本不算长，此时是绑了起来，在脑后成了一条小辫子。她身上穿着普通的短袖T恤和牛仔裤，腰间扎着条围裙，正捧着好几杯饮料穿梭在桌椅之间，看上去很忙碌。

她在这里工作？我要不要去跟她打个招呼呢......周敬在心里犹豫。

说实在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和秦悦雯不熟，按理来说装作没看见也行。

但是，她是重生之后第一个和他说话的同学，意义不一样，不打招呼似乎又说不过去。

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秦悦雯送完饮料，抹着汗一转身，就这样看到了周敬。

他怎么在这？

她顿时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就想躲起来。但是看到周敬也在看她，心里明白再躲已经没有意义。于是索性横下心，大步朝周敬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来到周敬面前，语气有些生硬。

“我来吃夜宵。”

见秦悦雯主动过来了，周敬只好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呢？”

还没等秦悦雯回答，饮料摊位后便走出了一位中年妇女，对着秦悦雯喊道：“雯雯，过来帮忙......咦，那是谁啊？”

“我同学。”秦悦雯应了一句。

“这么巧！”中年妇女闻言显得很开心，“来来来，到我们这边来坐一下。既然是雯雯的同学，阿姨请你喝饮料。”

听了这话，周敬连忙摆了摆手：“谢谢阿姨，不用了......”

“别客气，快过来吧！”她的语气显得不容置疑。

周敬没有办法，只好三两口解决掉面前的食物，然后走到了隔壁的摊位上。

“你随便坐，阿姨给你做杯水果柠檬茶。”她回到了摊位后面，很快又伸出头喊了一句，“雯雯，你负责招呼一下他。”

秦悦雯扭捏地走了过来，指着最角落的一个位置：“我们去那里坐吧。”

“哦，好。”

他们走到座位处坐下。一时间，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周敬率先打破了沉默：“呃，这是你家的摊位吗？”

秦悦雯点了点头。

“那是你妈妈？”

“是。”

“真好啊，你家在南汇最繁华的夜市有个摊位，而且随时都可以喝果汁。”

周敬挑起了一个自认轻松的话题，试图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秦悦雯听了之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气氛反而变得更尴尬了。

“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周敬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秦悦雯叹了口气，把脸转向一旁。

“为什么你会觉得摆摊是好事呢？”

“这......”周敬没想到秦悦雯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

“可能你不知道，摆摊有多么辛苦吧。”秦悦雯低着头，两只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我们家每天晚上六点开始摆摊，摆到第二天凌晨四五点才能收摊。只要有客人来，就得一直站着，只有没有客人的时候才能坐着休息一会。而且是天天如此......”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些情况......”

看着秦悦雯的样子，周敬马上意识到，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对方造成了伤害，于是赶忙道歉。

闻言，秦悦雯先是有些意外地看了周敬一眼，然后淡淡地说：

“其实，你也没必要道歉，毕竟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不了解很正常。”

她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你呢，这个暑假怎么样？”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过了一会。

“没想到，假期还没过半，你就做了这么多事情。”

秦悦雯把一杯水果柠檬茶放在周敬桌上，语气略带羡慕。

“不像我，每天都是在不停地切水果、榨果汁、摆桌子......”

周敬正想安慰她两句，就在这时，附近的人群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两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同时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