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知道了个大概。”沈戎一脸纳闷,问道:“不过叶师傅你既然这么猛,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你小子到底会不会聊天,不会咱们就走。”
叶炳欢没好气道:“像胡诌那样的出身,他堂口里的仙家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寻常货色,再加上这里又是五仙镇,在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的情况下,我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够厉害了,换做是旁人,现在坟头恐怕都被雪埋的找不到地儿了。”
沈戎并没有见过叶炳欢的‘做人’时候的样子,但那只仅有‘半两’的狐狸脸都如此难对付,两相对比,勉强也能对叶炳欢强盛之时的实力有个粗略的估算。
从叶炳欢的话中也能听出,在他当初遭遇‘卸磨杀驴’之时,胡诌并没有露面,而是单凭堂口仙家便将他逼入了绝境,靠着躲进压胜物才勉强逃生。
可想而知,胡诌的实力有多强悍。
“恐怕已经超过第九命位了啊...”
沈戎沉吟片刻,忽然问道:“那门徒之后,又是什么?”
“人道第八命位,业师。”
叶炳欢说道:“要达到这个境界,需要一身技艺达到超凡入圣的水准,同时自身命数还要超过十两以上,才有资格被称为一业之师。这种人物不管是走到了哪条道,那都是能被奉为座上宾的存在。”
沈戎好奇问道:“那你现在距离‘业师’还有多远?”
“远到...我连奢望都不敢。”
叶炳欢长叹一声:“抛开锤炼技艺的难度不算,你想想要攒够十两命数,得耗费多少两的气数?那份量,随随便便就能把一个人给压垮。”
气数是经验,命数是等级,压胜物是转换两者的媒介。
要将命数提升到十两以上,即便是沈戎,也要至少二十两的气数才能做到。
而一只倮虫终其一生产生的气数才有多少?
区区一钱而已。
像那敏那样的‘掮客’,促成一笔价值一两气数的命器交易,能到手的命数也才仅有一分。
她要赚够十两命数,得做一千笔这样的生意。
这是一个何其恐怖的数字!
况且做生意可不仅仅只是买进卖出那么简单,其中的人情来往更是复杂。
说不定才刚刚到手几分命数,自己就得拿更多的好处陪着笑送出去,这样后续才会再有买主上门。
就算是她背后的那位‘大茶壶’老板,将春曲馆的柳行生意做到了那般规模,想攒下如此大的一笔家底,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春曲馆里每一位能够赚钱的姑娘,都需要他去费尽心思的调教。
而且很多时候即便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收益也不一定就尽如人意。
毕竟连命器都能被损坏,更何况是人?
要是遇见像屠昌那样变态暴虐的货色,血本无归也是常事。
“钱难挣,屎难吃。这道理才真他娘的是硬通货,不管放在哪里都适用。”
沈戎笑骂一声,站起身来,两手掸了掸身上的雪花。
“对了...”叶炳欢忽然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韩卢升有问题的?”
“很简单,一个贪生怕死的情报贩子,一个与倮为善的地道命途,单独拿一个出来,已经算是少见了,更何况是两者归于一人。”
沈戎弯腰捡起剔骨尖刀,笑着问道:“你觉得在五仙镇里会有这种人吗?”
“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叶炳欢同样笑着接话:“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居然能有这么一份心思。”
沈戎还了一句吹捧:“叶师傅你也不错,韩卢升堂口里的仙家警惕了一路,都没能发现我们就跟在他屁股后面。”
“这都是小事儿,我过手的牲口那么多,要是还能让一头老狗给闻出味儿来,那才真是丢人。”
叶炳欢话音一顿,转而问道:“这娘们,你又打算怎么处理?”
“用不着担心。”
沈戎指着一地的虔音手雷,笑道:“自然有人来背这口黑锅。”
说吧,沈戎便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街巷寂静,方才的喧闹并没有打扰满仓里的安睡。
一间间黄土砖石垒砌的屋子鳞次栉比,紧紧依偎着站在雪地里面,默默挨着百年来一成不变的苦寒。
.....
“麻烦三爷转告满所长,胡少爷手下一名从家族内带来的侍女在今夜突然失踪,少爷希望城防所方面能够出面帮忙寻人。”
夜色已深,早已经散值的城防所内空空荡荡。
符离薛立在一楼的楼梯口,看着眼前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冷漠的点了点头。
“人在什么地方丢的?”
“满仓里。”
头戴圆顶礼帽的男人并没有因为符离薛的拦路而生气,一张白皙无须的俊美面容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她去那里干什么?”
男人不答反问:“这跟寻人应该没有关系吧?”
符离薛冰冷的目光盯着对方,后者也无半点躲闪,与符离薛平静对视。
“行,你回去告诉胡少爷,城防所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那我们就静等满所长的好消息了。”
男人摘帽行礼,转身离开。
等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符离薛这才转身朝着三楼走去。
在推开办公室大门之时,符离薛如常人大小的身躯飞速缩小,重新恢复自由巴掌大小的灵体状态,纵身跳起,落上办公桌。
“三哥,出了什么事?”
符离牙盘坐在红满西的肩头,一脸好奇问道。
“胡诌的手下在满仓里丢了。”老三撇了撇嘴:“说是让咱们帮忙找人,不过我看,倒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春曲馆死的那头小兔崽子都还没摆平,现在满仓里又死了胡家的人,真他娘的是个多事之秋啊...”
符离牙摇头感慨,忽然狼眸一立,像是想起了什么,脱口惊呼:“满仓里...那不是沈戎的辖区吗?不会又是他下的手吧?”
就在此刻,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红满西拿起话筒凑到耳边,听着其中传出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明天来所里一趟,当面跟我汇报你最近的工作。”
这通电话出人意料的简短,红满西刚刚撂下话筒,符离牙便忍不住问道:“满哥,是谁啊?”
一旁的老三符离薛虽然没有吭声,但目光中同样也有好奇浮现。
“沈戎。”
红满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说他刚才宰了一条狗和一只狐狸。”
“还真是他?还他娘的一次杀了俩?!”
符离牙瞪大眼睛,喃喃道:“这小子是真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