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拍卖

“铛！“铁锤砸在砧板上的火星溅到艾伦手背，他甩了甩发麻的右腕。霍克送的寒铁短剑正躺在空心橡树洞里，而手里这把豁口的训练剑已经砍废了第三根木桩。

格鲁蹲在溪边磨盾牌，铜钉刮擦石板的动静活像地精磨牙：“老子赌二十铜币，今天准有肥羊撞上你的陷阱。“

“省点钱修你的盾吧。“艾伦扯下缠手的脏布条，虎口结痂的裂口渗着血丝，“上回说地精窝里有龙血草，害我白挨三支骨箭。“

腐木林的酸臭味突然被腥风搅动。汤姆抱着竹篮从灌木丛钻出来，学徒袍沾满紫色黏液：“艾伦先生！北边沼泽冒黑烟，树都在晃......“

金属摩擦声刺破天际。五头地行龙撞断三十步外的橡树，暗红鳞片刮过树皮迸出火星。领头那头肩高超过两米，尾巴扫过泥潭溅起酸液，惊飞大片嗜血蝇

“蹲下！“艾伦拽着汤姆滚进岩缝。格鲁的塔盾“轰“地插进地面，酸液泼在铜钉上腾起紫烟。地行龙群踏着雷鸣般的步伐掠过，震得岩壁簌簌落灰。

等最后一声嘶吼消失在东南方，格鲁用盾面接住片脱落的鳞甲：“黑市要炸锅了。“他屈指弹了弹暗红鳞片，截面金纹在日光下流淌，“去年火蜥蜴迁徙，罗德里戈那孙子把鳞片炒到十五银币一片。“

艾伦摸出匕首在鳞片边缘刮了刮，碎屑遇风自燃成金火：“真货。去瘸腿马酒馆，巴顿的线人该有动静了。“

汤姆盯着鳞片吞口水：“能换多少熏肉啊......“

“够买你欠艾琳的解毒剂。“艾伦把鳞片塞进内袋，靴尖碾碎地行龙的蹄印，“走染坊后巷，避开教会岗哨。“

腐肉味混着劣质麦酒气扑面而来时，酒馆招牌的渡鸦雕像正往下滴油。三个裹灰斗篷的男人堵在门口，领头的刀疤脸晃着钱袋：“最新消息！火蜥蜴鳞片暴涨......“

艾伦按住要往前凑的汤姆，抬脚踹翻墙角的空酒桶。木桶滚动的轰响惊得刀疤脸拔剑四顾，他趁机拽着两人从侧窗翻进酒窖。

地窖横梁上挂着二十串风干地精耳朵，独眼精灵擦拭长弓的动顿住：“三铜币情报费。“

“地行龙迁徙路线。“艾伦弹出两枚铜币，“再加黑市今日开盘价。“

“东南峡谷，七头成年体带崽子。“精灵用箭簇在木桌划出曲线，“火蜥蜴鳞片卯时三银币，辰时五银币，现在......“酒馆二楼突然传来砸桌声，“八银币了。“

格鲁的塔盾撞翻酒桶：“上周还他妈三银币！“

“北境商路断了。“精灵蘸着酒水画出示意图，“矮人城邦的飞艇坠在淘金森林，教会垄断了龙吼山脉的矿道。“

艾伦摸出钱袋掂了掂：“分三批买，每次七片。汤姆去东市找老瘸子，格鲁走南门黑市巷，我盯拍卖行。“

“等等！“格鲁揪住汤姆的后领，“这小子准会被坑，上回买荧光菇......“

“所以给你真鳞片。“艾伦把暗红鳞片塞进他皮甲夹层，“用醋液测试，冒金火的是真货。碰见压价的，提霍克的名字。“

腐臭的拍卖行地下室挤满兜帽客。艾伦蹲在石柱阴影里，看台中央的秃头商人正挥舞鳞片：“第九批货！底价六银币！“

“六银币五十铜！“前排胖子举手。

“七银币！“角落传来沙哑嗓音。

艾伦用剑鞘捅了捅身旁的流民：“第四批成交价多少？“

“五银币三十铜。“流民咧开缺牙的嘴，“劝你别跟，罗德里戈的旧部在抬价。“

拍卖锤砸下时，艾伦已经溜到卸货区。两个伙计正往马车上搬木箱，箱缝漏出的暗红反光刺痛眼睛。他假装系鞋带，匕首悄然挑开捆绳——五片掺着腐木屑的假鳞片滑进掌心。

“西市第三个铺子。“他拦住要离场的矮人商人，“用荧光粉混树胶的假货，三铜币一片收不收？“

矮人的黄板牙咬住鳞片：“五铜币，但你要告诉我谁造的。“

“教会岗哨往东半里，酸液工坊地下。“艾伦把假鳞片拍在对方胸口，“跟守卫说是来修净化器的。“

正午的日头晒化路面沥青时，三人聚在铁匠铺后院清点收获。格鲁倒出二十一片鳞甲，三片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黑斑。

“狗日的南门贩子！“盾战士要拔剁骨刀，“老子花了四十二银币......“

艾伦按住他手腕，醋液泼在黑斑上腾起绿烟：“用火蜥蜴粪熏过的次品，能退。“他将真货分装进三个皮袋，“汤姆的七片藏水缸，格鲁的塞盾牌夹层，我的埋淬火桶底下。“

霍克掀开皮帘时酒气熏人：“菜鸟！老子的醋怎么有股鳞片味？“

“地精尿兑的。“艾伦面不改色抛过去两枚银币，“借熔炉三小时。“

暗红鳞片在炉火中卷曲时，汤姆忽然抽动鼻子：“什么味道？“

焦臭味来自西墙。五人举着火把围住格鲁的塔盾，领头的镶金牙：“罗德里戈先生问候各位。“他踢翻盾牌，假鳞片撒了一地，“拿真货换你们的烂铁。“

艾伦剑柄撞响淬火桶，酸雾弥漫的刹那，真鳞片早已转移到霍克的铁砧下面。他举起片次品冷笑：“教会工坊的货？我这儿有二十片。“

金牙男人瞳孔骤缩：“你从哪......“

“告诉你们主子。“艾伦将次品捏成粉末，“再敢碰我的东西，下次塞进熔炉的就是他的假牙。“

暮色染红腐木林时，艾伦蹲在空心橡树上盯梢。格鲁的塔盾倒插在溪边，七片真鳞甲用荧光菇汁粘在盾面——完美的诱饵。

第一波地精在子时现身。五只佝偻身影刚摸到盾牌边缘，酸液陷阱便腐蚀了它们的脚掌。第二波来了三个黑市打手，被树藤捆住倒吊时还在嚷嚷赎金。

“二十银币。“艾伦用剑尖挑起钱袋，“换你们的手指。“

“等等！“领头打手挣扎着，“罗德里戈在囤货，明天要涨到十银币......“

剑光闪过，三根尾指落入溪水。艾伦踢翻他们腰间的信号筒：“回去告诉他，我这儿有三十片假货，五铜币一片随便拿。“

后半夜的淬火桶旁，艾伦用真鳞片测试盾牌硬度。格鲁的塔盾凹了五道裂痕，但酸液泼上去竟被金纹弹开。

“值了！“盾战士灌了口麦酒，“能扛住地行龙冲撞......“

“扛不住你的酒嗝。“艾伦将最后两片鳞甲塞进墙缝，“明天开始，你去酒馆散播消息，就说淘金森林还有飞龙群。“

汤姆从灶台灰堆扒出烤地瓜：“为啥是假的？“

“真的在这儿。“艾伦掀开衣襟，锁骨处粘着片带血的龙鳞，“从金牙身上顺的。“

霍克醉醺醺的鼾声中，艾伦第97次挥剑劈开木桩。鳞片价格还会涨，但黎明前必须睡两个时辰——毕竟梦里没有酸液和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