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盗贼的密语

汤姆蹲在铁匠铺后院，两根手指捏着荧光菇根茎往石臼里塞。菌丝粘在臼壁上拉出蓝丝，他咬着下唇用力捣了两下，粉末“噗“地溅进鼻孔。少年猛地打了个喷嚏，竹筛里的夜光粉撒了一地。

“艾伦先生！这、这玩意儿太滑了......“他扭头朝棚顶喊。

艾伦正跨坐在房梁上修补茅草，肋下缠着的绷带被汗水浸透。他瞥了眼满地发光的粉末，短剑“唰“地钉在汤姆脚边：“扫干净，撒多少赔多少。“

少年缩着脖子捡剑，剑柄残留的体温让他想起昨夜酸液灼伤的痛楚。他刚摸到扫帚，铁匠铺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个裹着灰斗篷的男人翻身下马，镶铜钉的靴子踩得石板“咔咔“响。

“霍克！老规矩。“领头那人掀开兜帽，左眼蒙着染血的布条，“二十支淬毒箭，地精皮抵账。“

艾伦单手勾着横梁荡下来，靴底碾碎颗荧光粉末。霍克从里间晃出来，酒气混着铁锈味喷在来人脸上：“瘸子巴顿？你脸上这道疤可比箭簇带劲。“

“少废话。“巴顿甩出个鼓胀的皮袋，五张边缘焦黑的地精皮滑到铁砧上，“北边兽人探子摸到淘金镇了，教会那帮杂碎还在加税......“

艾伦擦剑的动作顿了顿。剑身倒映出巴顿腰间新添的伤口——像是被某种利爪撕开的，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他踢了踢汤姆的竹筛：“去西街买捆麻绳，剩下的钱买黑面包。“

“可艾琳小姐说......“

“现在。“

等少年抱着竹篮跑出门，艾伦把磨刀石往腰袋一塞，拎起水囊跟了出去。正午的日头晒得石板路发烫，腐肉味从市集方向飘来，混着铁匠铺的硫磺气钻进鼻腔。

黑面包摊前排着长队，汤姆踮脚数着铜币。艾伦靠在拴马桩旁灌水，劣质皮革的腥臊味混着水汽涌入口腔。两个戴渡鸦面具的男人挤进人群，镶银边的斗篷下露出半截剑柄。

“......火蜥蜴鳞片要涨。“沙哑的嗓音贴着艾伦耳际飘过，“罗德里戈今晚清仓，教会那帮......“

水囊“当啷“砸在石板上。艾伦弯腰去捡，瞥见面具男靴跟粘着的荧光粉末——和汤姆今早捣碎的一模一样。他摸向腰间短剑，剑柄的霉斑刺着掌心。

“您的面包......艾伦先生？“汤姆举着油纸包挤过来，虎口新结的痂裂开渗血。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两人已经消失在腌肉铺的布帘后。

艾伦撕了块面包塞进嘴里，麦麸刮得喉咙发痒：“去老汤姆的杂货铺，买三码亚麻布。“

“但艾琳小姐......“

“再啰嗦就把你卖给地精。“

杂货铺的橡木门轴吱呀作响。艾伦用剑鞘挑开挂满蛛网的货架，生锈的捕兽夹“当啷“砸在汤姆脚边。老汤姆从柜台后探出头，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荧光菇粉五铜币一包，驱虫药买二送一......“

“火蜥蜴鳞片什么价？“艾伦屈指敲了敲落灰的琉璃瓶。

老头混浊的眼珠转了转：“上等货二十铜，次等八铜。“他袖口滑出半片暗红鳞片，截面泛着蜂窝状孔洞，“但真货得去黑市巷......“

短剑“唰“地劈开鳞片，碎渣溅到账本上。艾伦捏起半片对着光：“掺了腐木屑的假货，三铜币都嫌贵。“他转身时靴尖故意蹭倒货架，风干的蝙蝠翅膀撒了一地。

老汤姆骂咧咧地蹲下收拾，后颈的渡鸦刺青在领口若隐若现。艾伦拽着汤姆退出店门，市集东侧突然传来喧哗。五个教会骑士正挨个摊位搜查，银十字剑挑翻装酸囊的木桶。

“回铁匠铺。“艾伦把汤姆推进小巷，“走染坊后面的臭水沟。“

腐臭味浓得能熏晕地精。汤姆捂着鼻子踩进泥浆，靴底粘着疑似内脏的絮状物。艾伦突然按住他肩膀，两人贴着墙根缩进阴影。三个黑市打手抬着木箱从屋顶跃过，箱缝漏出的暗红反光刺痛视网膜。

“火蜥蜴......“汤姆刚开口就被捂住嘴。

艾伦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剑柄的霉斑在掌心印出红痕。系统面板在视野边缘闪烁：【基础剑术27】。上次升级还是三天前砍废两把剑的时候。

霍克抡锤砸铁的声音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艾伦踹开后院木门时，铁匠正用烧红的钳子夹着块鳞片：“菜鸟，学会偷听黑市了？“

“你酒壶漏了。“艾伦把水囊甩到铁砧上，酸液浇得鳞片滋滋作响。暗红色表面腾起青烟，露出底下蛛网状的金纹。

霍克独眼眯成缝：“真货。“他屈指弹了弹鳞片，“罗德里戈养的那群鬣狗，最近在龙吼山脉入口转悠。“

汤姆抱着亚麻布缩在墙角，学徒袍下摆滴着臭水。艾伦抽出三片完好的鳞片扔给霍克：“熔进剑胚，抵今天的房租。“

“再加五个酸囊。“铁匠的络腮胡抖了抖，“教会那帮孙子今晚要查淬火剂。“

暮色染红屋顶时，艾伦蹲在废弃谷仓清点钱袋。三枚银币边缘刻着细微的渡鸦纹，剩下的一把铜币还沾着地精血。汤姆缩在草垛旁捣药，石臼里的荧光菇汁泛着诡异蓝光。

“蹲下。“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艾伦已经拽着他滚向墙角。谷仓木门“轰“地炸开，五个黑影举着火把涌进来。领头的光头舔着镶金牙：“外乡佬，罗德里戈先生问你要不要合伙？“

艾伦反手掷出石臼，荧光粉末在火光中炸成蓝雾。惨叫响起的瞬间，他拎起汤姆的后领甩向破窗：“去铁匠铺！“

“可是......“

“跑！“

腐木林的风裹着酸液味掠过耳际。艾伦在树干间左突右拐，身后追兵的咒骂混着骨箭破空声。他摸向腰间皮袋，指尖触到霍克新熔的淬毒匕首——刃口还粘着地精尿骚味。

“这边！“格鲁的塔盾突然从灌木丛伸出，镶铜钉的盾面映出追兵惊恐的脸。艾伦翻身滚进盾后，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伴着骨裂脆响炸开。

光头踉跄着后退，鼻梁凹进满脸血污：“罗德里戈先生......“

“替我带个话。“艾伦的淬毒匕首抵住他咽喉，“再碰我的货，下次喂你们喝地精粪酿的酒。“

篝火在溪边重新燃起时，汤姆正用古树汁液给格鲁包扎胳膊。盾战士的银餐盘盛着烤焦的鹿肉，边缘“最后的体面“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黑市价明天要涨三成。“格鲁撕下块带血丝的肉扔进嘴里，“我刚才撂倒的那个怂包，裤裆里藏着采购清单。“

艾伦用剑尖挑起片鳞甲对着月光，金纹在截面流淌：“教会征粮队今早进了淘金镇。“他忽然把鳞片抛给汤姆，“摸摸看。“

少年指尖刚触到表面就缩回来：“烫！“

“真货遇热显纹。“艾伦踹灭火堆，“明天分三批买，每次不超过七片。“

格鲁的塔盾重重砸进泥地：“老子押上祖传盐罐！“

后半夜的月光漏进铁匠铺。艾伦蹲在熔炉旁擦剑，霍克的鼾声混着酒气在梁上回荡。汤姆蜷缩在草垛里说梦话，溃烂的右手缠着新换的绷带。

【基础剑术27→28】

系统面板闪过蓝光，艾伦盯着第97次挥剑劈开的柴火。淬毒匕首在掌心转了半圈，刃口粘着的黑市打手血渍已经凝固。

“菜鸟。“霍克突然翻身嘟囔，“熔炉第三层夹板......“

艾伦掀开积灰的铸铁板，五片暗红鳞片泛着金光。底下压着半张焦黄的地图，潦草标记着龙吼山脉的矿脉走向。他摸向纹章戒指，金属表面毫无预兆地发烫。

汤姆在梦中抽搐了一下，荧光菇汁从打翻的药瓶里渗出，在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晨雾被马蹄踏碎时，艾伦已经蹲在黑市巷口的酒桶后。三个戴渡鸦面具的商人正在卸货，木箱缝隙漏出的暗红反光刺痛眼睛。他数出二十枚铜币弹给流浪儿：“去告诉瘸子巴顿，北门粮车有教会的人。“

等骚乱声响起，艾伦压低皮帽挤进人群。指尖擦过第七个木箱时，淬毒匕首悄然挑开捆绳。三片火蜥蜴鳞片滑进袖袋，截面金纹在阴影中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