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紫苏叶

腐木林的腥臭混着酸液刺鼻味直冲脑门，艾伦蹲在树桩旁捏碎第五个发黑的酸囊。黏液从指缝滴落，在腐叶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三天就烂透了......“他甩掉手套上的黏液，剑尖挑起半截地精尾巴，“霍克要的货又得打折。“

“艾伦先生！“汤姆从灌木丛钻出来，学徒袍沾满紫色粉末，“艾琳小姐说今晚有暴雨，让您赶紧......呕！“少年突然捂住肚子跪倒在地，脸色发青。

艾伦一把扯开汤姆的衣领，虎口溃烂处渗出的黏液泛着诡异的蓝光。“你他妈又乱吃东西了？“

“就、就是西墙那丛紫苏叶......“汤姆蜷缩着发抖，“煮汤时加了点......“

“那是毒藤！“艾伦拽着少年后领往溪边拖，靴底碾碎几颗腐烂的浆果，“老汤姆没教过你叶脉走向？“水流冲刷溃烂处时腾起白烟，汤姆的惨叫惊飞一群嗜血蝇。

“省点力气。“艾伦掏出半株车前草塞进他嘴里，“嚼碎了敷伤口，再乱啃东西就把你绑去喂狗头人。“

回铁匠铺的路上，汤姆一瘸一拐地抱着竹篮。“酸囊又烂了七个。“艾伦把发黑的布袋甩在霍克的铁砧上，“你这淬火醋配方该更新了。“

铁匠从酒桶里抬起头，络腮胡上粘着肉渣：“关老子屁事，是你自己手笨。“他抓起个酸囊捏爆，黑绿色汁液溅到艾伦皮甲上，“用桦树汁泡两小时再晾干，艾琳没教过你？“

艾伦剑柄敲了敲装醋的木桶：“那娘们儿开价三银币学费，还得搭五株荧光菇。“

“穷鬼就别学炼金。“霍克灌了口麦酒，酒气混着硫磺味喷在艾伦脸上，“北街黑市在收完整酸囊，四十铜币一个——你要是肯在货上刻渡鸦纹章，价钱翻倍。“

短剑“当“地钉在木桩上，剑柄缠着的布条浸透汗水。“罗德里戈派你传话？“艾伦眯起眼，“告诉他，再敢提纹章的事，老子把他商队马粪塞进酸液桶。“

霍克喉咙里滚出闷笑，铁锤砸得砧板火星四溅。“菜鸟，去把东墙那筐铁矿搬了，抵今天的场地费。“

二十筐赤铁矿搬完时，日头已经西斜。艾伦瘫坐在淬火桶旁，小臂肌肉突突直跳。汤姆哆嗦着递来水囊，虎口新缠的绷带渗着药味。“艾琳小姐给的止痛膏......“

“你拿什么换的？“艾伦拧开囊塞的手顿了顿。

“就、就说了您昨晚在溪边练剑的事......“

水囊重重磕在木桩上。“老子挥剑的次数也值钱？“艾伦揪住少年衣领，“下次再多嘴，把你舌头割下来喂地精。“

暮色染红屋顶时，艾伦蹲在药剂铺后院劈柴。艾琳的冷笑从窗缝飘出来：“穷鬼还挑三拣四？“她甩出个琉璃瓶砸在艾伦脚边，紫色药液溅湿靴面。

“中和法配方。“药剂师指甲敲了敲柜台，“地精酸囊浸入桦树汁两小时，加三滴荧光菇汁液——学费三银币，现在付清。“

艾伦剑尖挑起滚落的铜币：“加上今早救这蠢货的诊金，抵两银币。“他踹了汤姆屁股一脚，少年踉跄着撞翻药柜，风干的蝙蝠翅膀撒了一地。

“剩下的一银币......“艾伦摸出个鼓胀的皮袋，“二十只活的地精工蚁，够你试药了吧？“

艾琳的银刀瞬间抵住他咽喉：“我要的是兵蚁毒腺。“

“那就再加五株夜光菇。“艾伦面不改色地推开刀刃，“但你要教我怎么处理狗头人尿液。“

交易在腐臭味中达成。艾伦提着油灯走向西区沼泽时，汤姆提着竹篮小跑跟上：“我、我能帮您采蘑菇......“

“离我十步远。“艾伦甩出短剑钉在少年脚前，“踩到毒藤别指望我救你。“

沼泽的腐臭比平日浓烈三倍。艾伦用剑鞘拨开挡路的藤蔓，靴底陷入黏稠的泥浆。荧光菇的幽蓝光点在二十步外闪烁，汤姆突然尖叫：“右边！“

酸液擦着耳际飞过，在树干上蚀出拳头大的洞。三只狗头人从树后窜出，镶人牙的骨杖挥舞出紫雾。艾伦拽着汤姆滚进泥坑，腐烂的浆果糊了满脸。

“点火！“他甩出火折子，沼泽沼气轰然爆燃。狗头人在火焰中惨叫，汤姆趁机扑向蘑菇丛。

“别用手碰！“艾伦的警告晚了一步。少年攥着荧光菇的指缝泛起青紫，菌丝像活物般钻进伤口。“艾琳小姐......解药......“

“解药你妈！“艾伦扯下腰带捆住他手腕，“这是食肉菌丝，得把整块肉剜掉。“短剑寒光闪过，汤姆的惨叫惊起夜枭。

背着重伤的少年冲回铁匠铺时，霍克正用通红的铁钳翻烤地精腿。“又弄坏老子的学徒？“他瞥了眼汤姆溃烂的手掌，“这种伤得用古树汁液，艾琳柜子最底层有三瓶。“

“开价。“艾伦的剑尖还在滴血。

“把你藏的那枚渡鸦纹章银币给我。“

“你他妈——“

“或者看着这蠢货烂到骨头。“霍克撕下块焦黑的肉扔进嘴里，“老子数到三。“

银币划过半空的声音混着汤姆的呻吟。霍克咧开黄牙：“东南墙角第三块砖，自己拿。“

艾伦踹开青砖时，月光照亮柜子里的琉璃瓶。艾琳的尖叫从街角传来：“小偷！“他撞破后窗翻进暗巷，劣质麦酒的气味指引着方向。

汤姆躺在草垛上抽搐时，药液正顺着血管流淌。溃烂处冒出滋滋白烟，艾伦掐住他脖子：“再乱碰东西，就把你扔进地精粪坑。“

少年昏过去前嘟囔了句什么，艾伦的剑柄重重砸在床沿。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闪过，【基础剑术：26】的字样纹丝不动。

后院的挥剑声持续到黎明。当第97次劈砍带起的气流掀飞炭灰时，霍克的酒壶砸在艾伦背上：“手腕下沉三寸！你他妈剁馅呢？“

“闭嘴。“艾伦反手掷出短剑，刃口擦着铁匠耳际钉入墙缝，“再偷看老子练剑，把你熔炉拆了卖废铁。“

晨雾中传来教会的钟声。艾伦拎着处理好的酸囊走向黑市，汤姆一瘸一拐地跟在五步外。少年溃烂的手掌缠着脏布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艾伦先生......“他在岔道口停下，“北街新开了家腌渍铺......“

“想要止痛药就直说。“艾伦弹过去两枚铜币，“别学那些黑市崽子绕弯子。“

铺子里的腐臭味比地精巢穴还呛人。秃头老板舔着刀刃迎上来：“刻纹章加五铜币。“

“刻你妈的坟碑。“艾伦把酸囊摔在柜台，“四十铜一个，不还价。“

交易达成时，汤姆正盯着墙角的毒藤流口水。艾伦揪住他后领拽出门外：“再乱啃东西，下次剁的就是你舌头。“

回铁匠铺的路上，艾伦数钱的手突然顿住——三枚银币边缘刻着细微的渡鸦纹章。霍克的鼾声从里屋传来，混着酒气的梦话：“北境......商队......“

淬火桶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紫光。艾伦将银币浸入酸液，边缘逐渐浮现出“新历437“的刻痕。后院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他握紧短剑冲出去，只见汤姆瘫在柴堆旁，手里攥着半株发光的蘑菇。

“这次真是紫苏......“少年呕出黑血，“信我......“

剑光闪过，蘑菇连根斩成碎片。艾伦拎起汤姆衣领按进水缸：“咽下去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