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洛阳城的朱雀大街上，将青石板路面镀上一层金色。街市上行人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丝绸、瓷器、茶叶的商队络绎不绝地穿过城门。皇宫的飞檐翘角在暮色中勾勒出威严的剪影，檐角铜铃随风轻响，却掩不住城内传来的阵阵欢笑声。
御花园内，皇帝林帅正倚在汉白玉栏杆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西域进贡的夜明珠。池中锦鲤争食，搅碎了一池晚霞。“陛下，西域都护府又送来捷报，我军在葱岭大破匈奴残部。“丞相躬身递上竹简，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喜悦。
林帅漫不经心地接过竹简，目光仍停留在池中嬉戏的鱼儿身上。“这些蛮夷，屡教不改。“他轻笑一声，袖口金线刺绣在夕阳下闪闪发亮，“传旨犒赏三军，再命人送十车丝绸给西域诸国，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文明。“
此时的他不会想到，万里之外的疏勒国宫殿里，一场针对大汉的密谋正在发酵。疏勒王用力捏碎手中的葡萄，紫红色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在波斯地毯上。“大汉的商队已经垄断了丝绸之路，我们的玉石卖不出价钱！“他瞪着案几上摊开的中原地图，眼中燃着妒恨的火焰。
法兰西特使德·蒙莫朗西轻晃水晶杯中的葡萄酒，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尊敬的陛下，您难道要坐等汉人把军队开到您的宫殿前吗？“他故意停顿，看着疏勒王额头渗出的汗珠，“我们法兰西愿意提供最新式的弩机图纸。“
与此同时，英吉利使者正在大宛国的金帐内展开一幅羊皮地图。烛火摇曳间，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葱岭一带。“汉人在这里新建了三座要塞，“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下一个会是谁的领土？大宛的汗血宝马可是中原皇帝的心头好。“
大宛王猛地灌下一口烈酒，酒液顺着胡须滴落。他想起去年汉使傲慢的眼神——那分明是在看属臣而非盟友。“我们需要多少黄金？“他哑着嗓子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镶宝石匕首。
楼兰王宫的密室里，五国使者正围着青铜灯台低声交谈。乌孙使者突然拍案而起：“汉人的屯田已经越过天山！他们说是为了防御匈奴，可那些田地分明在蚕食我们的牧场！“他的羊皮袍子沾满尘土，显然是昼夜兼程赶来。
疏勒王示意侍从展开丝绢，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法兰西人教我们使用密码传信，“他压低声音，“下个月商队经过时，运武器的骆驼会混在丝绸里。“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像无数蠢动的毒虫。
长安城的太仓令正在清点新收的赋税，铜钱堆成的小山映得他满面红光。他不知道，此刻龟兹国的地下工坊里，工匠们正按照西洋图纸打造新型战车。铁锤敲击声淹没在集市喧嚣中，偶尔路过的汉商只当是当地人在打造农具。
秋雨绵绵的夜晚，西域都护府的军报与往常一样准时送达。值班的郎官打着哈欠用朱笔批了“已阅“，没注意到文中提到的大宛商队异常增多的细节。雨滴敲打着宫墙外的梧桐，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示警。
未央宫前殿，林帅正在接见各国使节。高丽使者献上雪貂皮时，他发现大宛使臣的眼神闪烁不定。“陛下圣明，四方来朝。“大宛使臣行礼时，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是去年汉宫赏赐的和田玉。林帅没注意到玉佩的绦绳换成了罕见的西洋金线。
冬至祭天大典上，百官惊异地发现今年西域诸王都派了王子而非大臣前来。当赞礼官唱到“万邦来朝“时，法兰西特使在观礼台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寒风卷着碎雪掠过祭坛，熄灭了三支本该长明的蜡烛。
洛阳城南的胡商集市比往年更加热闹。卖香料的大食人摊位下，藏着几卷用希伯来文标注的兵器图样。巡城的执金吾经过时，商人们热情地送上新到的胡椒，没人发现仓库深处那批异常沉重的檀香木箱。
年关将至，丞相府收到西域都护的密奏，提到乌孙部落正在秘密集结。老丞相犹豫着是否该打扰皇帝的新春雅兴，最终将竹简锁进了檀木匣。窗外飘落的雪花覆盖了洛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也暂时掩埋了正在边境滋长的危机
洛阳城的暮色如血，朱雀大街上最后一缕夕阳被高耸的钟楼吞没。锦衣卫指挥使按着绣春刀穿过熙攘人群，玄色官服下摆扫过青石板缝隙里新生的苔藓。他眼角余光瞥见西市胡商摊位上那串琉璃珠——淡青色，与三日前鸿胪寺少卿腰间玉佩如出一辙。
“大人，西域商队已入蕃坊。“总旗官压低的声音混在卖胡饼的吆喝里，“他们带来的苜蓿种子，底下藏着这个。“一块沾着骆驼腥气的羊皮卷从袖中递来，上面用朱砂画着蜿蜒线条，像毒蛇爬过长安旧舆图的痕迹。
指挥使指尖一颤。这不是商路，是进军路线。他抬头时，正撞见鸿胪寺那位白面官员钻进挂着龟兹锦缎的马车，车帘翻飞间露出半张黥面——那是匈奴贵族的奴隶印记。秋风突然变得刺骨，吹散了他腰间鱼袋里密奏的墨香。
次日寅时，北宫白虎阙下传来争吵声。“鲜卑使者竟索要幽州牧印绶！“尚书令的象牙笏板在青铜鹤灯上撞出火星。指挥使望着琉璃瓦上凝结的晨露，想起昨夜译出的密文：月圆之夜，三狼共逐鹿。他数了数案头拜帖，高句丽、南越、夜郎...恰是三家。
秋祭前的暴雨来得突然。指挥使在城南废仓截住运漆器的牛车时，蓑衣下已浸透雨水和冷汗。撬开的漆箱里，九鼎纹饰下压着绢帛，墨迹被雨水晕染成狰狞的爪牙。“这不是漆。“总旗官舔了舔箱角褐色结晶，“河西的硝石，足够炸平半座城门楼。“
暴雨冲刷着未央宫前的铜驼，指挥使跪在积水里听着天子震怒。他看见丞相紫袍下露出半截竹简——与胡商账本相同的契刀文。当羽林卫的铁甲声远去后，老宦官往他手心塞了块冰凉的玉璜：“张骞墓前挖出来的，说是能辨忠奸。“
中秋夜宴的钟声响起时，指挥使在角楼上捏碎了最后一块饴糖。西域舞姬腕间金铃与城外马蹄声重叠，他盯着御史大夫案几上那盘葡萄——龟兹贡品，却沾着辽东的雪松香。突然，朱雀门方向升起三盏孔明灯，正是密报里约定的攻城信号。
“报！南越使团强闯武库！“传令兵额头血迹滴在指挥使的靴尖。他解下鱼符时摸到玉璜裂纹，突然想起三日前那个黥面人消失的方向——直通丞相府后巷。宫墙上，第一支火箭已划破满月。
暮春的洛阳城笼罩在薄雾中，朱雀大街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凌风勒住缰绳，玄色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眯起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城门外排成长龙的商队。阳光透过云层，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大人，这是今日第三批入城的西域商队。“副指挥使赵翊快步上前，双手呈上一册账簿，“表面看都是丝绸和香料，但属下总觉得有些蹊跷。“
凌风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指腹在某个数字上微微一顿。他唇角绷紧，下颌线条愈发锋利。“这个月大宛国的'香料'进口量比上月多了三成。“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可朱雀街上的胡商却说西域今年干旱，香料产量锐减。“
赵翊瞳孔骤缩，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跟随凌风五年，深知这位上司的可怕之处——那双眼睛能洞穿最完美的谎言，那双手能撕开最严密的伪装。此刻凌风拇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绣春刀的刀柄，这是他要大开杀戒的前兆。
“传我令。“凌风突然合上册子，纸张发出清脆的“啪“声，“即刻起，所有入城商队严查三重：货物数量对照关防文书，随行人员核对通关符节，货箱底部用探针刺入检查。“他顿了顿，声音又冷了几分，“尤其是大宛、乌孙、车师三国的商队，重点关照。“
暮色四合时，凌风独自站在北镇抚司的沙盘前。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窝里跳动，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沙盘上插满各色小旗，红色代表商队路线，黑色标注边境驻军，白色则是朝中重臣府邸。他忽然抓起三面红旗，重重插在兵部、太仓和武库的位置上。
“果然如此。“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三个月来，这三个要害部门先后有七名小吏暴毙，皆被判定为急病猝死。但凌风注意到，死者都曾参与过邻国贡品验收。
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叩门声。凌风头也不抬：“进。“
暗探统领莫言闪身而入，黑色夜行衣上还沾着露水。“大人神机妙算。“他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沾血的绢布，“属下在城南货栈发现这个。“
凌风展开绢布，上面用密文记载着十几个人名。他瞳孔骤然收缩——其中三个赫然是已死小吏的接任者。更可怕的是，这些名字旁边都标注着“巳时三刻“、“酉时正“等时辰，最后一个名字旁画着血色弯月。
“月圆之夜...“凌风指尖发凉。三日后正是十五，而那天恰逢武库例行盘点。他猛地拍响铜铃，八名身着飞鱼服的千户如鬼魅般现身。
“莫言带一队盯紧兵部仓曹司。“凌风语速极快，手指在沙盘上划出弧线，“赵翊负责太仓值守，所有进出人员记录画像。韩七去查这三个新上任的小吏，我要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底细。“他忽然抓起一面黑旗折断，“其余人随我去会会那位'香料商人'。“
子时的更鼓刚过，凌风已带着三十精锐潜伏在西市胡商聚居区。月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绣春刀在鞘中微微颤动。远处传来波斯商人阿里发的笑声，这个表面经营香料的大宛人，此刻正在庭院里与几个汉人推杯换盏。
“大人，要不要...“韩七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凌风摇头，从袖中取出铜制听瓮贴在墙上。他耳廓微动，捕捉到屋内压低的交谈：“...武库东侧角门...子时换岗...张大人已打点好...“突然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阿里发拔高的声调：“愿真主保佑大汗的勇士们！“
“动手！“凌风踹开大门的瞬间，绣春刀已出鞘三寸。院内六人惊惶起身的刹那，三十名锦衣卫如黑潮般涌入。阿里发肥胖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突然掀翻酒桌，从案底抽出一柄弯刀。
“凌大人好快的刀。“阿里发操着流利汉语，眼中凶光毕现，“可惜晚了！“他吹响骨哨，屋顶突然跃下十余黑衣人，箭矢破空之声骤起。
凌风旋身避过弩箭，绣春刀划出雪亮弧光。两个黑衣人喉间喷出血雾时，他左手已甩出三枚透骨钉，将躲在暗处的弓手钉在梁上。“留活口！“他厉喝一声，刀背重重拍在阿里发腕骨上。随着清脆的骨折声，弯刀当啷落地。
同一时刻，赵翊带人撞开了兵部仓曹司的厢房。烛光下，新任主事张文启正伏案疾书，见来人顿时面如土色。赵翊一脚踢翻书案，散落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武库守备轮值表。
“张大人好雅兴。“赵翊冷笑，绣春刀挑起一张绘有武库平面图的桑皮纸，“给大宛可汗写家书呢？“
五更天时，凌风站在诏狱刑房里，凝视着铁链吊起的阿里发。这个硬汉已经折了两根手指，却仍狞笑着吐出血沫：“凌风，你以为抓了我就完了？告诉你，像张文启这样的'种子'，我们撒遍了洛阳城！“
凌风慢条斯理地擦拭刀身，忽然将烧红的烙铁按在对方锁骨上。皮肉焦糊的气味中，他附耳轻语：“你说的是太仓令周安？还是武库丞李贽？“满意地看着对方瞳孔骤缩，他转身对记录文书道：“记下，大宛国细作阿里发，供认同谋者十七人。“
晨光熹微时，一队缇骑冲出北镇抚司。凌风高踞马上，看着街道两侧百姓惊恐又敬畏的眼神。他知道，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种子“，那些流淌在账簿数字里的阴谋，终将在绣春刀的寒光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