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闭上眼睛

贾琮在李纨那小坐的功夫，他考了县试第三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贾府。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并不懂其中的含义。

但有人就解释了，县试第三，保底能考上举人。

贾府众人这才似懂非懂了些什么。

“琮三爷好。”

“奴才向琮三爷问安。”

出了李纨住的院子，一路上，贾琮所遇到的小厮、丫鬟、婆子，无一不向他恭敬问好。

这让贾琮都不好去找黛玉了，黛玉和贾母住在一起，还有个碍事的大脸宝，实在不方便。

“琮......琮三哥，恭、恭喜。”

贾环凑巧从走廊经过，猛地遇见了贾琮，磕磕绊绊打了个招呼。

贾琮看贾环那一脸贼眉鼠眼的猥琐样子，心中直摇头。

难怪没几个人喜欢他。

“嗯，好好读书，你也可以的。”贾琮拍了拍贾环肩膀，扭头便走。

贾环看着贾琮离去的背影，有些愁楚。

老爷肯定会更加抓紧自己和宝二哥的学业了。

考县试第三的人是我就好了。

贾琮加快了脚步，到了住处，准备推门时，门却自己开了。

抬眼一看，脸带笑意的晴雯正站在门口，似那灼灼桃花。

“恭喜我们家琮哥儿旗开得胜。”

“你盼着我回来很久了吧？”贾琮笑着道：“一直透过窗户，等我回来是不？”

“才、才没有呢。”晴雯俏脸微红，并不承认。

“快进来吧，愣在外面做什么？”

“来了。”贾琮抬脚。

跨过门槛的瞬间，他忽然间有种走进温馨小窝的感觉。

半个多月的相处，晴雯和他俨然已亲密无间。

没了贾府那些碍事之人的掣肘，少女的天真烂漫本性展露无遗。

这让贾琮很享受，得以在这步步惊心的贾府中有一慰藉之处。

生活就该是这样子的。

要是黛玉住在旁边，每日能一起吟诗作乐、嬉笑玩闹就更好了。

贾琮心里苦叹一声。

现在是幻想时间。

晴雯见进屋的贾琮有些呆，便问道：“饿了？要不要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哦，不用。”贾琮笑了笑，“稍后用过午饭，随我出府逛逛去吧。”

“要做什么？”

“心情好。”贾琮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书，“买点东西。”

接着他从书里抽出了几张银票，递给晴雯，“这点银子，你收下。”

“买点自己爱吃的东西或者小玩意什么的。”

“也可以空闲了买点礼品去看看你爹娘。”

晴雯茫然扫了一眼，有点震惊。

“二、二百两！”她立刻摇头道：“这太、太多了，我不能要。”

“虽说主子给奴才赏钱是应该的，可琮哥儿给的太多了。”

虽然拒绝拿钱，但她笑容倒更是盛了。

“你家爷不差钱。别忘了，青禾郡主还差我五千两银子呢。”

贾琮硬要把银票塞进晴雯手里。

可晴雯手攥的死死的，就是不肯张开。

“难道你忘了那天来我屋里时，我说的话了？”贾琮板起脸问道。

晴雯有些羞涩地低头，“爷那天说了，让我好好跟着爷，爷不会亏待我。”

“记得就好。”贾琮再抓起晴雯的手，道：“这半个多月来，你的表现我挺满意。这就是奖励。”

“当然，断不至于每半个多月这么多。”他笑道：“放心收着吧，就当为自己攒嫁妆了。”

“我、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直服侍琮哥儿。”晴雯喜笑眉开。

她不再拒绝，主动接过银票，“那我就收下了。”

“嗯。”贾琮道：“二老爷明儿要带我去祠堂上香，你须记得下午随我出府后，到时候为我——”

“为我在铺子挑一件得体的衣服。”

“二老爷这么看重你？”晴雯有些吃惊。

随即她高兴说道：“那是好事。”

天真的晴雯并不懂贾府高层间的暗流涌动。

她只知大老爷和大太太不喜欢自家主子，反而发生过几次冲突。

自家主子在二太太、老太太那也不得宠。

眼下贾琮提到贾政带他进祠堂上香，晴雯就认为起码二老爷还是挺在意自家主子的。

就是有点奇怪，亲爹厌恶，二叔上心。

“也许吧。”贾琮微微点头。

心里却在叹气，贾政此举让自己的处境有点尴尬。

进祠堂上香这等荣耀有些树大招风。

以王夫人之为人，肯定不高兴。

而贾赦和邢夫人更觉得难堪。

如果有的选，他宁可不要这狗屁荣耀，可惜无法拒绝贾政。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无需惧之。

他又给自己打气。

“琮哥儿。”

晴雯忽然一声轻呼，打断了贾琮的沉思。

“怎么？”贾琮见晴雯表情有点奇怪。

像是混合着期待和欣喜以及不安，难以具体名状。

“你闭上眼睛。”晴雯轻轻咬着牙，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扭捏。

贾琮何曾见过晴雯这幅模样？

她一向大方得体、不拘小节，甚至有点“肆意妄为。”

猛然间娇羞少女之态，让他有点不适应。

“该不会要偷亲我吧？”贾琮心里忽然闪过这个荒唐的念头。

“不对，她肯定不会。我这脑子，真是前世偶像言情剧看多了。”贾琮忍不住鄙视自己。

“爷，快闭眼。”晴雯抿着红唇，催促道。

“好。”

晴雯都叫爷了，贾琮还能说什么。

他放下心中杂念，缓缓闭上了眼。

“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么。”

十几息过后，他听到一声，“请睁眼。”

贾琮睁开眼，只见晴雯手里捧着一件精美的刺绣。

素白绫缎上浮着层层叠叠的云气，针脚细密得犹如春夜喜雨。

云气中有只振翅欲飞的凤凰，昂首长鸣。

细看之下，以金丝勾出尾羽上流转的霞光，用碧玉珠缀作眼眸，十分光彩夺目。

“这...这是...”贾琮感觉一股暖流自心田涌出。

“这是凤翔九天。”晴雯声音轻轻的，透着一股得意劲。

“最近挤时间绣了它。”

“我听人说凤翔九天是很好的祝福，不知对不对？”

“作为琮哥儿旗开得胜的贺礼。”

“很好。”贾琮不免动容。

晴雯的针线活是贾府内一等一，甚至和宫中的刺绣老师傅也不相上下。

天赋使然。

好在王夫人做主把晴雯给贾琮的时候，进府一月多的晴雯还未来得及显露这一天赋。

否则，很难分给贾琮。

“我说你最近怎么气色不太好，原来是熬夜针线所致。”

“我、我没有晚上熬夜——”晴雯想反驳。

三爷怎么什么都知道，和算命先生一样?

她心里暗道，脸上泛起红晕。

他喜不喜欢这件刺绣？要是不喜欢，我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下一瞬，只见贾琮抓住晴雯白嫩的一双玉手，轻轻在他脸上摩挲。

“你很傻，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我会心疼的。”

“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的礼物。”

贾琮望着眼前少女，忽然觉得她比贾府满园的富贵花更要灼灼动人。

少女的脸红，胜过世间一切美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