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接踵而至

见凤姐问话，无论是那女官还是老嬷嬷，都默不作声。

嗯？

凤姐顿时疑惑，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贾琮。

贾琮摸了摸鼻子，朝着凤姐使了个眼色，也没吭声。

嗯？

这下凤姐更加一头雾水。

怎么一个二个都是哑巴。

永宁公主和青禾郡主找贾琮到底所为何事？

平儿适时凑到凤姐耳旁，小声低语了几句。

凤姐听罢，饶是见过大世面，也难免心中震惊。

听那意思，永宁公主和青禾郡主抢着要贾琮去作客，有点争执不下的意思？

贾琮自己也不敢拿主意，所以陷入了目前的胶着境地。

凤姐心里有无数个疑问想问贾琮，碍于贵客当面，不好发问。

她眼波一转，忽见案上青瓷盘里摆着几枚酥饼，当即抚掌笑道：

“瞧瞧我这记性，昨儿老太太特赏了玫瑰露，说是要待贵客的。平儿——”

她转头吩咐道：“快去将水晶盏取来，再叫小厨房现炸些金丝燕窝卷。”

徐女官刚要开口，凤姐已亲热地挽住她手臂，“姑娘这串珍珠璎珞倒是别致，莫不是去年暹罗进贡的'月华珠'？”

说着指尖轻点女官袖口暗绣的兰花纹样，“这针脚倒像是尚服局徐司制的独门手艺。”

此言一出，徐女官冷若冰霜的面容稍霁，“琏二奶奶好眼力。”

“早就听说荣国府的琏二奶奶精明能干，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今日一见，名不见虚传。”

“看姑娘说的这话。”凤姐弯腰笑道：“折煞我了。”

察觉到一旁的冯嬷嬷脸色难看，凤姐笑吟吟又道：“要说针线功夫，我们府里倒有个现成的典故。”

凤姐顺势走到冯嬷嬷身旁，“我们府上有件百子千孙帐，乃老太太过七十寿辰时，礼亲王所赠。”

“绣房几个老嬷嬷看了，直说竟分不出是苏绣还是粤绣，倒像把金陵的灵秀气都绣进去了。”

冯嬷嬷闻言，紧绷的肩头不觉松了三分，“那是郡主特意请了江宁织造局的......”

“可不是！“凤姐截住话头，忽地轻呼，“瞧我这待客的礼数！”

她将案上汝窑茶盅往徐女官跟前推了推，

“这茶要配着玫瑰露才好，最是养颜。”

接着，她又转头对冯嬷嬷道：“嬷嬷定要尝尝新制的茯苓霜。”

贾琮见凤姐三言两语将两人隔开，化解了尴尬局面。

心中自是佩服不已。

这事一般人哪里做得了，想学也学不来。

他正要附和几句，忽听脚步声传来，一小丫鬟掀帘说道：“林姑娘来了。”

黛玉款款而入，见满屋人影怔了一下，轻声道：“老太太差我来看看。”

凤姐眼睛一亮，上前拉着她手腕笑道：“来得正巧，快把你前日作的《春声赋》念来听听，这两位贵客最是风雅不过。”

徐女官与冯嬷嬷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迟疑。

她们并不认识黛玉。

此时斜晖穿过窗棂，正映着黛玉微蹙的罥烟眉。

一身素白绫裙，腰间青金如意绦垂落如烟。

识人无数的冯嬷嬷身子微倾。

她忽觉眼前这姑娘骨里透着清贵气韵，有脱俗出尘之姿。

倒比那周映荷更像公主。

此时平儿已捧着鎏金托盘进来，盛着水晶盏和玫瑰露以及一些特色小吃。

“请贵客慢用。”

黛玉嗔了凤姐一眼，“凤姐姐这话说的，我做的那诗如何登得大雅之堂。”

“咳咳。”徐女官却是没耐心了，耗了这么久，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对身前弯腰捧着托盘的平儿置之不理，并没有伸手去拿任何东西，向前挪动了两步。

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看着贾琮，冷声道：“贾公子给个准话吧，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现在就随小女子走。不去的话也吭一声，小女子好回去向我家公主复命。”

冯嬷嬷漫不经心看了眼徐女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轻轻拿起托盘上的水晶盏，缓缓塞进嘴里。

贾琮吸了口气，正想着如何回答才好。

只听外面扑腾腾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步，有个声音隔着门帘喊道：“二奶奶，青禾郡主到府上了。”

王熙凤顿时花颜失色，朝着平儿喊道：“快去唤老太太他们！”

说着，她急匆匆就往外赶。

平儿将托盘一放，也顾不上体统了，飞也似就往外跑。

冯嬷嬷十分惊讶，她边起身往外走边打量了几眼贾琮。

究竟是何事，劳烦郡主亲自前来？

郡主来了，那永宁公主？

冯嬷嬷不敢再想后面有多精彩。

徐女官也坐不住了。

看这阵势，青禾郡主多半冲着贾琮而来。

她想着自家公主恐怕在和青禾郡主在作那意气之争。

区区国公府庶子，能有什么值得公主和郡主注意的地方？

贾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贾琮先到谁府上去。

这对冤家。

虽说亲密无间，却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争闹上一回。

徐女官叹了口气，也跟着起身。

黛玉这时凑到贾琮身旁，看似很俏皮，压着嗓子道：“你给那什么青禾郡主下了迷魂药了？”

“人家都亲自来府上找你了，不出去见见？”

贾琮讪笑道：“好妹妹，别打趣我了，我都不认识那两位，是福是祸都不清楚。”

“你真不认识？”

“真的，那两位岂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黛玉见贾琮表情十分诚挚，又知其为人，便信了他的说辞。

“你不妨想想，有什么东西会吸引她们？她们或许是从别处听到了你的名。”

“嘶。”被黛玉这么一提醒，贾琮瞬间茅塞顿开。

“是了！”他立刻道：“只能是我寄售在松竹斋的画了！”

“什么画？”黛玉忙问：“你又画了谁？”

贾琮正要解释，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有个清脆的女声，高喊道：“青禾郡主到！”

话音未落，十二个提灯宫娥鱼贯而入，鎏金宫灯映得堂前亮如白昼。

青禾郡主周之桃头戴九翟冠，身着蹙金绣鸾凤纹大衫，金丝霞帔垂落腰间玉环，昂着头颅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八个捧香捧花的侍女，将半旧的锦帘都衬得贵气逼人。

“贾公子？”她嘴角半勾，盯着贾琮道：“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