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毙命 遗物

剑精准地刺入了那团蠕动组织中，达伦德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痛苦嚎叫。

但攻击者毫无停止之意，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将剑推得更深，并反复搅动造成开放性创伤。

【一击致命！基础剑术经验值+ 5】

血液和脑组织混合物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

最终，巨脑怪物的身体轰然倒地，不再动弹。

攻击者紧紧盯着面前扭曲的生物，直到确认它不再发出任何动静。

那颗畸形大脑上的光芒已经完全熄灭，变成了一团暗淡无光的组织。

罗恩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身上沾满了异化的血液和组织液。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杀死了一个同为候补学徒的人，一个曾经与他相处数月的邻居。

但生存的本能又很快让他重新冷静下来。

在黑雾丛林，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弱肉强食是这里的唯一法则，而他刚才所做的，不过是遵循了这个法则罢了。

“抱歉了，达伦德。”罗恩低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但活下去的必须是我。”

战斗结束，他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达伦德的尸体，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在那堆扭曲的肉体中，一个小型的笔记本奇迹般地保存完好，或许达伦德即使彻底失去理智后，也在本能地保护着自己的研究成果。

翻开笔记本，罗恩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达伦德关于音波法术的研究笔记。

其中有很多杂乱的草图和构想，虽然大部分都难以理解，但有几页却相当清晰——那是一个简化版的音波法术雏形，已经被达伦德完善到了可以实际应用的程度。

“这就是他拼命想要完成的东西……”罗恩自语道，将笔记本小心收好。

这份资料无疑是宝贵的，不仅仅因为它的学术价值，更因为它可能帮助罗恩通过即将到来的考核。

【解锁特殊技能：音波震荡（雏形）】

【说明：这是一个尚未完全成熟的法术构想，但已经具备基本的实用价值】

【效果：可产生具有攻击性的音波，对目标造成物理和精神双重伤害】

他正要进一步检查达伦德的遗物，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学派的执法人员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骚动，正在赶来处理。

罗恩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确保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当防卫的受害者，而非主动攻击者。

虽然在黑雾丛林，弱肉强食是基本法则，但学派仍然有一套维持基本秩序的规则。

很快，一队执法人员出现在走廊尽头。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胸前佩戴着高等学徒的徽章。

他掀开兜帽，露出略显苍白的消瘦脸庞，表情冷漠，眼神锐利的扫视着现场每个细节。

罗恩看到这位领头学徒的面容，感觉有些面熟。

当鼻尖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浓厚草本香气时，才猛然想起来，对方不就是前几天在药材店买了很多星尘草的高等学徒——霍尔特吗？

“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罗恩，同样眼神稍微波动了一下，但询问时却没带一丝私人感情。

罗恩深吸一口气心中了然，也没表现出和对方认识的样子，只是将事情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达伦德的异变和主动袭击行为。

“他使用了某种违禁药剂，导致大脑异变，然后攻击了我。我别无选择，只能被动自卫。”

罗恩低声说道，表情既显示出一丝震惊和悲痛，又保持着适当的冷静。

霍尔特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走到达伦德的尸体旁，蹲下仔细检查。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收集了一些从达伦德大脑中流出的液体。

“典型的催化剂畸变。”他站起身，对其他执法人员说道：“最近这类案例越来越多了。”

他转向罗恩：“按照规定，我需要对你进行精神力检测，确认你没有受到污染。”

罗恩点点头，顺从地接受了检测。

霍尔特将一个小巧的水晶放在他的额头上，水晶一开始发出微弱蓝光，然后逐渐变成绿色，最后恢复正常。

“很好，没有畸变迹象。”他收回水晶，“精神力波动很稳定，防御得当。”

霍尔特的目光落在罗恩手中的剑上，微微挑眉：“用一把木剑就能击杀畸变体，你的剑术似乎不错。”

“运气好而已。”罗恩谦虚地回答，不想过多引人注目。

对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扬：

“谨慎是好事，不过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学派一直鼓励学徒在遇到危险时正当防卫。”

他示意其他执法人员上前去处理达伦德的尸体，然后走到一边低声对罗恩说道：

“音波法术的研究一直是学派重点悬赏的课题之一，如果你在达伦德的遗物中找到了有价值的资料，建议你好好利用。”

罗恩心中一凛，不确定这位高等学徒究竟是在暗示他，还是在试探他。

但无论如何，对方显然注意到了他手中的笔记本。

“谢谢大人提醒，我会认真考虑。”罗恩谨慎地同样低声回答道。

这时，罗恩忽然明白了安德烈之前所说的。

这些处于权力位置的人，虽然手握生杀大权，但他们对有潜力的学徒往往会给予适当的引导和帮助，而非随意打压。

霍尔特的这番私下提点，无疑是对他潜力的一种认可。

“所以了解学派的规则，并且表现出足够的潜力，或许就是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关键？”罗恩心中思索。

“你是个聪明人，看来也不需要我再多说些什么。”

霍尔特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与重新评估：

“事件报告会记录在案，但鉴于性质属于正当防卫，不会对你产生任何负面影响。考核将至，希望你能够做好准备。”

说完，他便毫不拖泥带水的带着执法队离开了现场，留下罗恩一人站在血迹斑斑的走廊中。

罗恩深吸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需要时间整理思绪，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今天的经历，让他再次深刻认识到黑雾丛林的残酷现实。

在这里，每个人都为了生存而挣扎，为了力量而疯狂。

洛克、艾米丽、达伦德……以及更多他看不到的累累白骨，正是这种扭曲现实的最好写照。

但无论环境多么险恶，最终决定命运的，还是自己的选择和实力。

………………

黑雾丛林的某处隐秘房间内，幽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几个身穿白袍的身影。

墙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晶球，每一个都显示着学派内的不同区域。

其中一个水晶球中，正清晰地呈现着罗恩与达伦德战斗的全过程。

“七十八分。”

一位面容严肃的巫师宣布道，他手中握着一个复杂的计分装置：

“这个候补学徒的表现相当不错，特别是在面对这种强度的音波攻击时。”

“我给七十分。”另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巫师说道，她那双明亮的紫色眼睛紧盯着画面：

“虽然他的剑术和应变能力值得称赞，但在遭遇第一波音波攻击时，他的反应稍显迟钝。”

“我同意尤妮的看法。”

第三位巫师——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点头道：“不过他最后的致命一击非常精准，值得加分。对于一个候补学徒来说，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已经相当难得了。”

“那就定为七十五分吧。”主持讨论的老者敲定了分数：

“把他的名字记录下来，罗恩・拉尔夫，可以考虑放入下年度的重点观察名单。”

一名站在角落的执勤学徒迅速记录下这个决定。

此时，霍尔特已经带着执法队抵达现场，正对罗恩进行检查。

“有意思，他应该是艾伦手下的那个新招来的助手，我好像有一些印象。”

尤妮女巫挑了挑眉：“看来老艾伦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

水晶球中，霍尔特已经带着执法队和达伦德的尸体离开了现场，只留下罗恩一人站在血迹斑斑的走廊中。

“他看起来状态很糟。”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巫评论道：“那些音波攻击造成的内伤不容小觑，我很好奇他能否挺过今晚。”

“会没问题的。”负责主持的老者淡淡地说，“他身上有日曜的气息，自愈能力应该不弱。”

“日曜？”这个词引起了其他巫师的注意：“您已经确定了？”

老者点点头：“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我对他有兴趣。”

“那就更值得观察了，”尤妮若有所思地说：

“近年来，拥有元素亲和力的学徒越来越少见了。如果他真的具备日曜资质，培养起来或许能获得不小的‘恩惠’。”

听到“恩惠”这个词，所有巫师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说起‘恩惠’。”中年男巫师忽然换了个话题，恭维起眼前主持的老者：

“副院长大人您最近看起来倒是越活越年轻了，应该是几十年前培养出了柯琳娜巫师，给您带来了相当丰厚的‘恩惠’吧。”

“所以大家才得多多发掘周边凡人国度的种子啊……”

那位被尊称为副院长的老者轻声说道：“一个成功晋升为正式巫师的学生，至少能帮导师延长五十年寿命，我看柯琳娜最近找出来的那个翠西就很有潜力。”

“当然，这是我们担任学派内导师的必要责任。”众人闻声纷纷应和，有人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没有培养学生所带来的‘恩惠’，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被污染吞噬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这样的环境。”副院长语气严肃地说：

“适度的危险和竞争，能让真正有潜力的学徒脱颖而出。就像几年前的奥利弗，正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环境中，本身精神力资质低劣的他，被激发出了惊人的特殊天赋。”

“说得没错。”尤妮赞同道：“温室里长不出真正的强者，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才能激发出学徒最大的潜力。”

“那些服用禁药的孩子们，也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

中年男巫师冷静地补充：“他们的失败和死亡，恰恰是其他学徒成长的养分。适者生存，这是永恒不变的法则。”

副院长站起身来，结束了这次评估：

“继续关注名单上的候选者们，还有，让那些‘黑蝰蛇’接下来几天放缓活动，最近的畸变体数量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计划。”

“是，大人。”一旁的记录员恭敬地答道。

尤妮摇头轻笑：“学徒们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们视为危险的黑市组织，其实是我们控制的工具。”

“必要之恶罢了。”副院长平静地说：

“有些学徒确实会因此死去，但更多的则会变得更强。就像我们当年经历的那样，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好了，散会吧。”他挥了挥手：“下一批次的精神催化剂送到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副院长大人，”记录员回答：“不过根据您的指示，已经调整了配方，这一批的畸变概率应该会降低到一半以下。”

“很好。”老者点点头：“还是那句老话，我们需要竞争，但不能过于激烈。过犹不及，毕竟真正的天才还是很稀少的。”

随着巫师们的离开，监视水晶球中的画面渐渐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