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发癫的安达

达莱特的营地前,亲自守卫祭司大人的格特队长急忙挥着手,示意自己的手下退散开来,把道路让开,留给祭司们之间去接洽。

那个高坐在一具河马颅骨之内的男人,仅仅只是被他们所看见,就吓得各自两腿打颤。

真要出现什么失态行为,格特担待不起。

他远远地看着厄斯特那健壮的身躯,遍布伤痕,却没有一个伤痛能够摧毁他。

若说是以前,格特并不相信真的有神话英雄一般,以一当千的战士。

可今天看见了厄斯特,他忽然觉得那些传说未必不是真的。

“为了荷鲁斯!”

达莱特高昂到有些变调地声音远远传来,同为塞赫迈特的祭司,他需要对厄斯特表示尊重,亲自迎接。

河马颅骨的轿子缓缓落下,厄斯特起身走来:

“为了荷鲁斯——”

他的声音听起来沉闷无力,毕竟耳朵里一直有塞赫迈特在低语,很难集中注意力。

而这种不耐烦的表现,显然更会让人畏惧。

厄斯特进入帐篷,自顾自走向最高处的床榻落座:

“吾友,我需要的战士,可曾准备好?”

达莱特隐藏眼中的厌恶,平静道:

“你的每一次到来,我都有精挑细选的战士和你战斗,献给塞赫迈特。只是,我再强大的战士,也无法在你面前撑过几个回合,这样的战斗,不知道塞赫迈特是否会满意。”

厄斯特摩擦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眯着眼神,脑海中“塞赫迈特”比莱尼,正在倾情教学:

“对对对,要用审视的目光,不要开口去回答问题。”

“那帮小狗狗们张开嘴的时候就是砍砍砍,从来不会解释自己要做什么。”

但是厄斯特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傻,像是个憨憨,可没办法,这是神谕,他不得不这么做。

果然,达莱特有些无法承受厄斯特的目光,言行拘谨起来:

“我无意冒犯塞赫迈特,吾友,明天拉神在天空的时候,就是战斗之时。如果你愿意在我的床榻上歇息,这是我的荣幸。”

达莱特只觉得被这无情的目光盯着的时候,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这是一种高深的谈判技巧。

我的问题你必须回答,而你的问题,我不回答。

这样你也没办法追问。

“荷鲁斯在上,塞赫迈特在上,吾友,等我攻进底比斯的时候,我代表塞赫迈特的战火喧嚣而过,紧接着,就是你所代表的瘟疫肆虐。”

厄斯特吐出这些字来,达莱特拱手将自己的营帐让出。

这家伙,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对神的恭敬。

达莱特来到帐篷外,他还有侍者们准备的其他休息的床榻,正好搭建在一颗三层的木质结构上,能够一抬眼,就看见安达的帐篷。

那位他的美人,今天钓到了不少鱼,但其实,都是他的侍从们提前准备好打窝。

放进去两天没喂东西的鱼,这才一钓一个准。

(帝皇:嗯?我不能接受。)

那本来是自己的娱乐活动,美人坐在自己怀中,两人一起拿着鱼竿,感受着大鱼的拉扯。

但今天没空,只好让安达自己去。

唉,美人啊,等着我,等把厄斯特应付过去了,明天晚上,我们将共登极乐!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兴奋了!

想来这个时候,安达正在和“儿子”亚伦告别吧?看起来营帐里烛火直到现在都没熄灭,哎呀,真想加入进去。

此时的帐篷内,父子二人的确有激烈动作。

两人怒目而视,各自占据在马鲁姆身边。

马鲁姆发誓,他宁愿现在去面对两个恐虐大魔,也不愿忍受这般困境。

安达沉声喝道:

“把那钉子、给我!”

在亚伦眼里,马鲁姆不过是提到一句,为什么父亲的左边脸,看上去有些歪。

安达就又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要把洛嘉送给他的钉子拿走。

据这老东西所言,他要通过这钉子诅咒洛嘉,让未来的洛嘉右手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也就是,钉起来。

“我想起来了,这逆子居然敢打我的脸!”

安达怒气冲冲,那些未来混乱的记忆纠结在一起。

亚伦不甘示弱:“我让他揍你的!不只是洛嘉,就算是基里曼,不,察合台!我现在遇见过的三个弟弟,我都要让他们揍你!”

他话音刚落,安达就捂着头,痛苦异常,就像是又被什么钝器给砸了一下,整个人飞向一边,撞到边上支架上,滚落下来。

“荷鲁斯!”

他大吼着,然后神智进入了诡异的状态。

一股超然的气质在安达身上流淌而下,背后隐约有金色的光彩升起,宛若真神。

他的口中重复着只有马鲁姆能听懂的语言:

“欧尔佩松!”

“不不、不是你、洛肯?也不是——”

“瓦尔多?”

“该死,我是谁,我是谁!”

(《终结与死亡》中,荷鲁斯和帝皇的战斗持续在已知的每一个时间点。)

亚伦只努力听懂了最后一句疑问:

“你是谁?你这个可怜的父亲想要逃避责任的时候,甚至会装疯卖傻吗?”

他伸出手握住自己父亲的手臂:“起码表现正常点,你让马鲁姆都无比羞愧。我还要见到你和母亲和好,给我把弟弟们生出来。”

下一刻,这一切诡异便消失不见,

这个刚才被自己的儿子、敌人击中的父亲,回到了安达·威尔的状态。

“呼、呼、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你一副我就要死了的样子是什么鬼?”

安达甩开自己儿子的手,口中嘀咕着:

“刚才好像又被一个脸上插着管的光头打中,我过去的记忆也开始复杂起来。”

“算了,那是三万年之后的事情了,瞧瞧你,马鲁姆,你来自四万两千多年后,基里曼还能主持大局,说明问题不大。”

亚伦黑着脸,冷冷道:“我觉得问题很大,几万年后的事情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安达已经平复下来,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咬着牙:

“你是在——对我说教?”

“你不过是能活得久些的凡人!我可是神!有多少人类糟糕的未来在等着我做出抉择!你知道我背负了多少吗!”

亚伦摇头,只是低下身子轻轻抱住自己的父亲:

“不,我只是在关心我的家人。”

“我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多糟糕的结果,我都相信自己能够改变,而不是被迫做出各种选择。”

“我希望我的弟弟们能够正常出生。如果情况允许,我宁愿亲自陪伴他们长大。”

马鲁姆猛然抬起头,他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特殊的信息。这是考尔为他安装的特殊构件的反应,检测到重大的时间节点的时候就会启动。

亚伦站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马鲁姆说道:

“休息吧。”

他抚摸着自己腰间藏好的钉子,闭上眼睛。

安达一言不发,身体僵硬。

帝皇的首子,能够安抚帝皇的发癫?

那么,原体们的呢?

马鲁姆觉得自己的思维出现了巨大的崩坏,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成型。

四万两千年后,神圣泰拉,考尔的圣所。

“是了、是了,无论未来多糟糕,要相信自己,而不是被迫做出选择。否则就如同原体之母畏惧原体留在泰拉导致的可怕结果,就将他们丢进了银河。”

“如果当初原体之母和您亲自教导原体们,或许足以支撑过那些糟糕的未来。”

“陛下,这就是您借助首子带给我们的启示吗?”

考尔感激不尽,把这些宝贵的数据记录下来。

但他的思维逻辑,无论是生物上的还是机械上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否意味着,陛下在甩锅?

轰隆隆!

黄金王座正在进行例行的泄压工作,飞溅而出的螺丝钉弹到了考尔的兜帽上。

按理来说,作为人类智慧的顶尖科技产物,黄金王座是不会出现这种极其低级的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