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
白潮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只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透着疼痛。仿佛散架了一样。
他艰难的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旧的土坯房里,身下是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四周的墙壁布满了裂痕,用破旧的报纸粘糊着,光线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条的影子。
“这......这是哪儿?”白潮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他下意识的摸向口袋,想要拿出手机,却只摸到了粗糙的布料。
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与之前的外卖制服截然不同。
“嗯?”
白潮心里一慌,他这身外卖装备可是花了大几百元,几乎全部的身家都压在这上了。难道第一天上班就让人打劫了?
这也不是拍小电影需要用道具加攻速。
要不是平台公司强制要求,谁他妈会花好几百买它。失心疯了吧!缺德玩意!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白潮回忆起他是因为赶一单快要超时的外卖,在十字路口闯红灯,被侧向驶来的轿车撞飞出去,从而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便出现在了这里。
“这到底是哪里?”
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瞬间,脑袋里仿佛扎进来无数的钢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潮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这是穿越了?”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梳理脑海中的记忆。
原主白潮的身世非常凄惨,母亲李英兰是我党的地下同志。父亲白岳霖当时在部队打仗,下落不明。
1945年,为了传递重要情报,已经怀孕八个月的李英兰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完成任务。却因过度劳累早产,在赵家河村生下白潮后便撒手人寰。
此时,赵家河村的民兵队长赵满仓媳妇儿何秀琴正好刚刚生育完小儿子赵卫军,奶水充足,便将孩子托付给了赵满仓一家。
李英兰长期从事我党地下工作,深知此次传递信息的重要性,因此并未向赵满仓透漏自己的身份份,只是把随身携带的银钱和一个绣着白字的红色香囊留了下来。
这何秀琴并不是赵满仓的原配,原配王氏,给他留下一儿一女,大儿子赵卫国当年7岁,大女儿赵艳霞8岁。
何秀琴在生下小儿子赵卫军后,对毫无血缘的三人尖酸刻薄,百般刁难。
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来自养父母的爱意。
在这个家里跟他感情最深的是大姐赵艳霞,是大姐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带大的。
在他看来,大姐是这个家里最辛苦的人,既要照顾原主这个小不点,又要挣工分、做家务。小小的身体撑起了半个赵家。
而大哥赵卫国更是不满养父偏心和窝囊,年满18岁就去当了兵,至今未归。
赵满仓对于何秀琴苛待三个孩子的事情,只在一开始的时候发表过看法,不过被何秀琴一个大逼斗给打回去了。
从此之后,赵满仓在面对何秀琴的时候就在也没有挺起过男人的脊梁。
何秀琴的嚣张跋扈不只体现的平日的生活中。在白潮15岁那年,为了给亲儿子赵卫军一个独立的房间,何秀琴以“吃白食”为由,将白潮赶出了赵家大院。
白潮独自一人来到村东头,在一片荒地上搭建了这间简陋的土坯房,还亲手围起了一个篱笆小院。从此,他靠着给生产队挣工分勉强糊口,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就在白潮沉浸在记忆中时,一阵粗暴的踹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哐当~”
木门被狠狠踹开,二月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枯叶灌进屋内。
“好哇!小畜生。翅膀硬了,居然敢对卫军下狠手?今个不赔十块钱医药费,我拆了你这破狗窝!”
何秀琴尖锐的叫骂声扑面而来,震得白潮耳膜生疼。
他抬头望去,只见何秀琴叉着腰堵在门口,臃肿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整个门框,赵卫军捂着乌青的眼眶跟在她的身后,嘴角挂着血丝,手里还攥着半截带血的碎砖,眼神充满了怨毒。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二人,白潮心里本能的生出一种恐惧,那是原主对于这个养母十几年淫威产生的阴影。
不过这份恐惧转瞬便被他压了下去,作为在钢筋水泥森林里摸爬滚打二十年的职场人,虽然沦落到去送外卖,但又岂会被一个只会撒泼打滚的村妇震慑住。
白潮原本低垂的眼眸此刻在没有了当初的唯唯诺诺,眼神清冷死死的盯着何秀琴:“赔钱?”
“我还没有去找你们,你们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话音未落,他一把扯下头上带血的布条甩在了地上。
“你儿子光天化日之下在东洼地对秦雪耍流氓,老子这是见义勇为。”
“你放屁!”
“分明是秦雪那小蹄子勾引我家卫军,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好赖不分,还敢护着她。看我不挠死你。”
何秀琴暴跳如雷,肥硕的身躯前倾,脖颈的赘肉随着动作抖动,活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她龇牙咧嘴的铺了过来,尖利的指尖直取白潮的面门。
白潮早有防备,侧身灵活躲过。何秀琴收势不及,重重摔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妈!”
“小畜生,你敢打我妈,看我不弄死你!”
赵卫军见到母亲狼狈的样子,睚眦欲裂,太阳穴青筋暴起,抄起手里的半截板砖就朝着白潮劈头砸来。
呼啸的风声里,裹挟着暴戾的恶意。要是原主估计又免不了被开一次瓢。
但今时不同往日,白潮出生在武术之乡沧县,自由浸染在习武风气之下,通背、八级、劈挂等等拳法均有所涉猎,虽然是套招,却也在无数次与爷爷的对练中锤炼出了战斗本能。
只见他沉肩坠肘,左手如铁盾般格挡,右手似灵蛇缠住赵卫军手腕,借势侧身反拧,一个利落的擒拿便将人狠狠按在地上。
“哎呦!疼...疼死我了!你放开我...”赵卫军脸贴着地面,额角被蹭的秃噜皮,喉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何秀琴见状,抓起墙角的笤帚就冲了上来。却被白潮一记凌厉的扫堂腿再次放倒。
她瘫软在泥地里,发髻散落,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我不仅敢,还要送你儿子去蹲局子!”
白潮踩着赵卫军的后颈冷冷的说道:“赵卫军对秦雪耍流氓,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村西头的铁柱当时也在场,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怎么狡辩!”
何秀琴脸色骤变,像被抽走魂魄般瘫软在地上。
赵卫军挣扎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这时他也知道害怕了。
“白潮,白潮”他膝盖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着白潮的裤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求求你千万别去派出所告发,不然我就完了,我还不想死啊......”
何秀琴连滚带爬的铺了过来,“是啊,白潮,你就看在我们家养育你的情分上千万别......”
“养育之恩?”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潮一声冷笑打断。
白潮抬起脚狠狠踹开赵卫军,后者踉踉跄跄摔出半米远,“你们母子俩把我当长工使唤,动辄打骂,吃馊粥烂饭,这就是所谓的恩情?”
“要不是看在我母亲当年留下20大洋的份上,恐怕早就把我扔到后山喂狼了吧?”
“这些年,我付出的劳动力还不够偿还你们的恩情?我白潮自从15岁搬出赵家起,便再也不欠你们一分一毫!”
“现在跟我谈养育之恩,你们也配!”
说完他又弯腰揪住赵卫军的衣领,将对方提的双脚离地,“秦雪被你堵在东洼地,要不是我和铁柱路过,她会是什么下场?你他妈也配谈活命?”
赵卫军面色如土,嘴里机械地嘟囔着:“白潮,我错了,我在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不成调。
何秀琴突然暴起,像被激怒的母兽,浑浊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年你早产,要不是老娘的奶水,你早饿死了!”
“让你干活咋了?谁家孩子不干活。馊粥烂饭咋了?你不也活的好好的吗?”说着她又上前一步,伸出肥硕的手指着白潮的鼻尖,“你以为出了几年劳动力就想把这份恩情抵消了,告诉你,门都没有!”
“老娘还就不信了,你还真能把卫军送进局子里。”
白潮冷眼盯着何秀琴扭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恩情?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对我可有半分真心?”
他伸手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烫伤的疤痕“这是赵卫军拿火钳烫的,这道肋骨上的伤,是你用擀面杖打断的,这些也是恩情?”
何秀琴脸色涨的紫红,正要继续撒泼,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