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谭肖聿同居了三年。
无数次缠绵后我问他：【你会娶我吗？】
他总是笑着捏一下我的脸：【你在担心什么？】
后来，他和旅游认识的女生结婚了。
请柬发到我手里的时候，他眉峰冷厉。
【我好像没承认过我们是男女朋友吧？】
谭肖聿旅游回来后，就奇奇怪怪的。
走到哪里都带着手机不说，还总是带着奇怪的笑容。
更重要的是，他偶尔投向我的视线里总是带着距离。
还没等我问出口，他就主动跟我摊牌了。
【颜锦，我要告诉你件事，我结婚了。】
【所以，你早点搬出去吧。】
我的脑中轰然炸开，仿佛置身冰窖。
等清醒过来时，才把他说的话重新组织起来。
我男朋友，去了次旅游，就结婚了？
我气极反笑：【你别告诉我，你在旅游途中认识了一个女人，然后就和她结婚了？】
谭肖聿似乎猜到了我的反应，平静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婚姻证明。
上面是英文。
而纸张的上面，能看到谭肖聿和另一个女人的合影。
女人留着黑色的小波浪长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容张扬明艳。
在她的身边，一向不苟言笑的谭肖聿的表情都带着点温度。
我还是觉得无比荒谬。
【那我算什么？】
我的喉咙发紧，看着我同居了三年的男友。
谭肖聿的视线瞥开：【对不起。】
【我觉得，我对你可能是照顾更多吧。】
【但是认识了许玫，我才知道了人生的意义。】
他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狠心。
【房子你可以继续住，公司你也可以接着来。】
紧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大红的烫金请柬。
【我的婚礼，你想来的话，也可以来。】
看着他如同往日一样冷静地陈述情况，我发出了一声轻笑。
我没伸手接过，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谭肖聿，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是你俯视我习惯了吗？】
【怎么会问前女友要不要去自己的婚礼啊？】
谭肖聿的眉毛皱了起来，很快又舒展开。
紧接着，他说出了一句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我好像没承认过我们是男女朋友吧？】
一瞬间，我彻底失声了。
我该说什么？
如果不是男女朋友，我们为什么会住在一个房子里？
为什么我们会彻夜缠绵？
又为什么会过纪念日？
与此同时，我的脑中飞速闪过以前我们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我抱着谭肖聿的胳膊，黏人地问他：【你会娶我吗？】
谭肖聿总是轻笑着回复我：【傻瓜，你在担心什么？】
恋爱脑上头的我总是以为这是默认。
现在想想，谭肖聿从那时候就开始躲避了。
我们这三年的同居，在我眼里是爱情，在他的眼里，却是倒贴。
在此之前，我从没没想过如此奇葩的故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但是真正发生了，我却比我认为的自己更坚强一点。
我看着谭肖聿，经过短暂的愧疚，他又变回了那个不可一世的人。
【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着我从卧室翻出行李箱，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留在这里的东西根本搬不完。
于是把一些必须品装了起来，路过谭肖聿的时候，我停了一下。
【有些东西我拿不走，你要丢就丢吧。】
谭肖聿没立刻回话，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我往门外走去。
却听到了他在身后幽幽开口。
【颜锦，没有我，你真的能在a城好好生活吗？】
我瞬间火冒三丈：【谭总别把自己看那么重了，到哪不是活着啊？】
话说完后爽了。
我拎着行李箱走到烈日下，开始回想起我和谭肖聿的开始。
和他刚认识的时候，我刚毕业。
我的学历一般，当时跑了好几家面试都黄了。
谭肖聿那时候刚创业，预算不够多，愿意从头培养新人。
我就进了谭肖聿的公司。
谭肖聿知道我还没租房子，就热情地把自己的房子里的一个房间给我住。
同居后，我不好意思，便主动承包了每天的晚饭。
后来，就不知不觉有了男女感情。
谭肖聿满足了我对伴侣的想法，冷静，好看，睿智。
所以当我们被感情纽带连接在一起后，我根本没有理智去思考我们俩适不适合。
在别人眼中，我只是谭肖聿的一个员工。
可私底下，我和谭肖聿却早已亲密无间。
我走到路边，看着匆忙驶过的车辆，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他爹的，男朋友是老板的隐患就是失恋的同时，直接让你失业了。
祸不单行。
我立刻找了新工作。
三年工作经验还是有点用的。
在谭肖聿公司简单办完离职手续后，我入职了新公司。
原本以为和谭肖聿以后不会有交集了。
但是我还是看到了我们共同的好友发的视频。
视频里，谭肖聿牵着许玫的手，在大家的起哄声中交杯。
许玫喝完酒，往下倒了倒酒杯。
谭肖聿脸上浮现了两朵红，他好巧不巧看了下镜头。
正好和镜头外的我直直对上。
我看清了他的眼中正有着我从来没见过的兴奋。
一股酸涩将我的心脏裹挟，我一手滑，不小心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慌忙取消后，我收到了来自谭肖聿发来的信息。
【我的未婚妻快要住进来了。】
【你的东西我帮你收拾好了，找个时间来拿一下吧。】
我很想酷拽地回复一个：【丢掉吧。】
但是试用期的工资只给百分之八十，能省就省吧。
我回复了一个‘好’，并敲定了周六去拿。
到了周六，这段时间没见谭肖聿，我莫名有些尴尬。
我在小区门口踯躅了一会儿，决定找个人陪我去。
但是现在车辆来来去去的，我临时去哪找个人。
于是我决定花二百雇个人。
我来到了街边的店面，看到一家房产中介店的门口坐着一个帅哥。
看上去二十出头，他穿着一件背心，露出了贼好的手臂肌肉，此刻正抽着一根烟。
我走过去：【你需要带人看房吗？】
他被我一打断，愣着摇了摇头。
【我出一百，陪我走一趟吧。】
中介小哥犹豫了一下，眉眼间染着促狭的笑意。
我以为他在嘲笑我的行为。
却看到他点头了。
我和中介小哥来到了谭肖聿家门口。
谭肖聿开门前，眼神扫过我，看着中介小哥的表情带了点探究。
【你的东西就在客厅，我都装好了。】
原本我还以为他会有别的表情，但是没有。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好像丝毫不在乎我旁边是谁。
【姐姐，这就是你前男友啊？】
中介小哥突然给自己加戏，我不知道他的意图，配合着点头。
只见中介小哥嗤笑了一声：【好老啊。】
说着他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不适合你。】
我和他一起走到客厅，我零零散散的东西都被谭肖聿拿两个纸盒装了起来。
正好我们一人一个。
谭肖聿的视线不悦地扫过中介小哥。
显然，中介小哥刚刚的话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心里对中介小哥涌现了一万分的感谢。
毕竟刚刚上楼前我只是对他简单描述了一下我的情况。
没想到这一百花这么值，不仅配合我还帮我开大。
正当我们往外走去的时候，我们听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飞驰跑来的声音。
【哈尼~】
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许玫。
她很附和我对海岛上带着花环热舞美女的刻板印象。
显然，正在走出去的我和我打了一个照面。
她的笑容挂在脸上，但丝毫没有起疑。
【这位是？】
她的普通话有一点点蹩脚，说完后她的视线挪到了我的身后。
谭肖聿的脚步朝外走来：【以前的员工，放了很多东西在我家。】
没想到谭肖聿的语气这么平稳。
甚至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直接给我盖章成以前的员工。
他说得也没错，但是我却很想计较一下了。
中介小哥往前走了一步，好像要说什么。
下一秒，我就开口了。
【员工？】
我的手一松，纸盒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里面零碎的东西叮叮咚咚响了会。
迎着许玫有些错愕的眼神。
我蹲下身，撕开了上面的胶带。
里面放着的，都是我在谭肖聿家里留下的美妆品和一些杂物。
我从里面拿了一个看起来很丑的小熊。
【这是谭总第一次陪‘员工’抓娃娃抓到的。】
【这是一周年的时候，谭总给员工买的死亡色号的口红。】
【至于是什么一周年，谭总要不要解释一下？】
我重新把箱子拿了起来，挑衅地转身，看着脸瞬间变黑的谭肖聿。
真好，看到你还有这么尴尬的表情。
我转过身，看到许玫的表情有些吃惊，她的眉毛拧紧，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突然我的恻隐之心犯了，许玫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我告诉她主要让她避雷就行了。
【其实我也不是破坏你们之类的……我是想要你看清……】
还没等我说完，许玫率先打断了我。
【我知道了……你就是哈尼说的那个狂热追求者……】
瞬间，我的头上好像被浇了一桶冷水。
原本还想对谭肖聿保留颜面的想法彻底消失了。
我气得发抖。
谭肖聿走到了许玫身边，搂着她，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轻轻拍着许玫的肩膀。
【没事，已经过去了。】
显然，他早就为了我和许玫见面做好了准备。
甚至不惜把我塑造成一个疯女人。
见我不说话，许玫不悦地开口：【我听哈尼讲过了，有段时间因为你的死缠烂打，他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你还想象了很多东西是他做的。】
说着她叹了口气：【这位小姐，我觉得你很年轻，前途也很光明。】
【不要再错下去了。】
在她关切的眼神下，我的眼眶红了。
【我不知道谭肖聿具体把我塑造成了什么样子。】
【但是，我只想说，我不是疯子。】
我看了眼谭肖聿，他的眼里满是得意，而他搂着许玫的手正收得紧紧的。
【言至于此吧。】
我突然颓丧了下来。
我在这场感情里，完全没做过要打仗的念头。
谭肖聿铺陈这么久，我又怎么比得过他呢。
我越过两人，往电梯口走去。
中介小哥沉默了很久，跟在我身后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说了句：【垃圾。】
这个声音足以让他们两个人看到。
到了楼下，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泪水胡乱地淌下来的时候，我深深记得我要给中介小哥结账。
于是我打开了微信：【小哥，我扫码把钱给你转过去吧。】
中介小哥把纸箱放在地上，看着远方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不用啦，一百块买你高兴也行。】
【只是我现在有事要做，下次见。】
说着他转身跑开。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新公司是一家做婚礼设计的公司。在业内名声不错。
因为业务拓展，公司招了一些实习生。
其中一个实习生和我大眼瞪小眼，终于相认了。
这不就是上次热心助人的中介小哥吗？
有梦想！了不起！
接着，我就听到了主管把他安排给我，让我好好带着他。
中介小哥对着我弯了弯笑眼：【姐姐好，我叫路序。】
五月本来就是婚礼旺季，忙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有天主管说公司拿下了一个大单子。
新郎是年轻有为的公司老板，新娘是海外长大的舞蹈老师。
我一听这个配置怎么这么熟悉啊。
但是我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主管带着我来见婚礼主人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当时的第六感根本没错。
十几天没见，谭肖聿和许玫的感情似乎更加好了。
我见到她们的时候，许玫紧贴着谭肖聿，看上去像是挂在他身上。
看到来的人是我，谭肖聿和许玫的脸上都带着点愣怔。
【这……】
【这是我助理，颜锦。】
谭肖聿的表情变得奇怪。
【如果是这位小姐帮我们设计婚礼的话，我想还是算了。】
他的声音冰冷如水，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头。
【啊？】
主管没深挖为什么：【颜锦，你先回去，让小周来。】
言语中带着点对我的责怪。
谁让谭肖聿是甲方呢。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许玫开口了。
【慢着……】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杂质：【就她吧。】
谭肖聿的眉头皱了皱，终究是没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呢？
主管拿着好几个方案堆在两个人面前，和气地介绍。
【这个海边婚礼的话，也很符合二位对大海的热爱。】
我恍惚了一下，大自然吗？
时间好像回到了一个多月前。
谭肖聿去外国谈合作，离别前的晚上我们还在主卧的大床上紧紧搂在一起。
我在他的下巴上咬了口：【要是你在外国遇到辣妹怎么办？】
他格格地笑着：【那我看都不看。】
但是真爱的发生总是那么突然。
他不仅遇到了，他还拿着证件在当地登记了结婚。
许玫听到了主管的话，点了点头：【确实，我和哈尼想要一些海滩元素。】
【因为那时候，我们就在海滩上认识的。】
说着，她露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当时我正在海滩上跳舞，他走过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我一愣，莫名想起了和谭肖聿分手那天，他对我说的话。
【我好像从来没承认过我们是男女朋友吧。】
原来，谭肖聿也是会主动争取的。
我朝谭肖聿看了眼，不巧他正在看我。
眼眸漆黑。
我一瞬间心脏漏了半拍，匆忙地转头。
【我和哈尼都决定一生只结一次婚，麻烦二位认真哦。】
许玫双手合十，诚恳地对我们说道。
视线瞥过我的时候，她顿了顿。
从那次见面后，许玫似乎很喜欢提到我。
甚至约着我陪她去试婚纱。
地点是一个高档的婚纱店。
我到的时候，许玫正站在三件奢华的婚纱前，旁边的服务员正点头哈腰地介绍。
【来啦。】
这次没有谭肖聿，许玫把服务员打发走后，只有我们两个人。
在许玫的眼中，我看不到一点恶意。
我点了点头，许玫微微退开：【那帮我选一下吧。】
三件婚纱风格不同，其中一件黑色的婚纱在其中显得很特殊。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许玫笑了：【你也觉得这件很特别吧？】
我的视线下移，裙摆上镶着密密麻麻的碎钻，在灯光下肯定绝美。
【许小姐，既然你觉得我是个狂热追求者，为什么还要指定我来布置你们的婚礼呢？】
我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许玫对我眨了眨眼睛：【我猜你这么喜欢哈尼，以你的眼光，肯定能让哈尼满意。】
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我也有点参与感吗？
我一时间有些语塞，总觉得许玫并不是完全不相信我的话的。
【许小姐，你……真的不相信我和谭总以前……】
我没说完后面的话，但是许玫领悟了。
她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是又不是，有什么重要呢？】
【很多关系到最后都是利益互换啦，只要哈尼愿意给我花钱就行啦。】
许玫伸手取下了那件黑色婚纱：【那我去试试啦。】
她走到试衣间，拉上了厚重的帘子。
我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从外至内。
抬头的瞬间，我和西装革履的谭肖聿对视了。
他的眼里晦暗不明，头往外歪了歪。
我跟着谭肖聿走到了婚纱店的大厅。
【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尽可能地和谭肖聿保持着一段距离。
谭肖聿看着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颜锦，我希望你不要再介入我的感情了。】
【如你所见，我很珍惜许玫。】
看着谭肖聿如此坦荡的样子，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了那几件婚纱。
曾经的谭肖聿从未承诺过我的婚礼，他却馈赠给了别人。
甚至此刻他还居高临下地对待我。
我气极反笑：【谭肖聿，是你的老婆一直要我参与你们的婚礼设计。】
【不是我贴着你。】
提到许玫，谭肖聿的眼神温柔了片刻。
【许玫善良。】
我胸口的气焰好像升腾地更高了。
【既然已经帮许小姐选好了婚纱，那我就不奉陪了。】
我提起包，正准备离开。
却听到轰隆一声，外面下起了雨。
谭肖聿走到我身后，声音轻悠悠地飘过来。
【等等吧，等许玫试好了婚纱，我们送你一趟。】
【毕竟你跑这么多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好像送我回去是施舍。
好像那三年的感情也是。
我拿起手机，脑筋一转，突然做了个决定。
【不用了谭总，我男朋友一会儿要来接我了。】
果然，谭肖聿的眼里有些意外。
【男朋友？我们分手好像还没一个月吧？】
我突然笑了：【谭总，好像是你说的，我们不算男女朋友。】
谭肖聿没想到突然被我反将了一军，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几秒后，他似乎想开了什么，眉头松开了。
【颜锦，你骗不了我的。】
【不就是想让我难受吗？】
【嘴硬的结果就是自己回家，还要淋成落汤鸡。】
说完狠话，谭肖聿又把重点回归到了我说的‘男朋友’上。
他一向是这样，把你的尊严撕碎，然后笑着看着低头认错。
【颜锦，如果你有男朋友了，我会很祝福你。】
【他到哪里了？】
此刻没有男朋友这件事昭然若揭，我却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当我踌躇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