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发布会前夜的对峙

5月3日。

劳动假期的最后一天。

中午十二点半，不知道哪一个响亮的呼噜声总算吵醒了林家第一个起床的——林浩。

兄妹三人，前面两天在港岛的迪士尼扎扎实实的玩了两天，两个逃离了学习的魔爪，一个从工作的压力中暂时挣脱出来，玩的别提有多尽兴，这尽兴的结果就是……

“哥！”

林浩起床第一件事是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拉上的窗帘透光性能过于强大，林浩根本无法通过阳光来确定时间，而当他看见手机上出现偌大的12:38分时，不用刷牙洗脸，整个人就已经清醒了。

港岛赤腊机场4点20回星城的航班，距离此刻只有三个小时四十二分钟了，合二百二十二分钟。

而他们才起床……

他几乎是飞奔到林谦的房间里，声音大得比林谦唱《不该》副歌那里还要高出两个调，被惊醒的林谦第一时间是感叹变声期还没结束的男孩真强悍呐，随便一喊就是C5。

“啊？浩，怎么了？”林谦慵懒地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中也还有带着几分疲惫。

“十二点四十了！”

“啊？？？？？”林谦被这句话吓到了，粗暴地往床头柜伸手一揽。

“嘶啦……！”

“坏了……”林谦苦涩又尴尬地笑道。

“浩……你带隐形回来没？”林谦尴尬地问道。

“不是……大哥，咋了……”林浩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谦吸了吸鼻子，示意林浩朝他床头看去：“啊！”

林浩朝地上一看，林谦平时戴的那副半框眼镜的树脂镜片裂成了两半，镜腿也完全裂开了来，那是基本没法用了。

林浩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吐槽道：“哥，你也有点太粗鲁了吧。”

“被你吓到了，tm的！”林谦有些委屈，“你和薇薇自己去机场得了，反正等会夏聪会来接你们，我就不送了，我等会还得去配眼镜。”

“不是，哥……”林浩有些惊讶，“你就一副眼镜啊？”

“我眼镜都放家里干啥？家里有一副能戴就行了啊，我都放公司了，有什么必须要去的正式场合才换着戴的，而且我平时活儿也不多。”林谦继续解释道。

“对了，我昨天跟夏聪说了让他送你们去机场的，顺便给你们带了几箱唱片，明天你们去上学就可以拿去送了。”

“那……哥，今晚我们在家可不可以……”

“不能，”林谦知道林浩想说什么，赶紧把他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你们在家里提前听一听也没什么，如果你们找得到能用的设备，和爷爷奶奶在家里自己听一听也就罢了，至少今晚不要想着招呼大家一起听，我本人倒是没什么所谓，事情闹大了提前泄露商业机密我是要赔钱的！”

林浩点点头，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连舒培的ep也在这个月要发售的，到时候还是给你们寄一大箱哈。”林谦微笑着继续补充道，“作为好朋友兼整张ep的制作人，自然是要好好捧场的。”

“啊……这……”林浩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信息量砸晕了脑袋，“哥，你现在已经这么强悍了么？”

“可惜了，明天要上学了，不能去现场看你的发布会了……”林浩遗憾地叹了口气。

突然，林谦的手机亮了起来。

林谦一把将手机从床头边上摸过来，看见的是夏聪发来的消息：“林浩和林薇收拾好了没，这会儿该送他们去机场了吧。”

后面还跟了一句：“我这经纪人当得真窝囊，不止要当助理还要兼职你们家的司机（呵呵）.jpg”

夏聪：“你什么时候去把驾照考了，自己开车？”

林谦：“不考！我没胆开车！（吐舌）.jpg”

“少说废话了！”林谦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搭上了林浩的肩膀，“你们是时候该出发回学校了！”

……

方静怡站在发行部门口，手中的报表边缘被她捏出了褶皱。

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她能看到管汉儒正悠闲地喝着咖啡，和下属谈笑风生。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管部长，能占用您五分钟时间吗？”方静怡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管汉儒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挥了挥手让下属离开。

“方总监，什么事这么急？明天就是林谦新专辑发售的日子了吧，你现在应该在和宣传部门讨论接下来的宣传对策才是，怎么有闲情雅致到我这里来吵架？”

“正是因为明天是发售的日子了，我才必须现在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您能把事情变成什么样呢，”方静怡将报表重重地拍在桌上，“公司批准的五万张实体专辑，为什么印刷厂那边只收到一万张的订单？”

管汉儒拿起手边不远处的咖啡壶，给自己的咖啡杯倒了个满，向上散发的水蒸气遮住了管汉儒的镜片，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哦，那个啊……”

“我不过是重新评估了风险，觉得对一个新人投入这么多资源太冒险罢了，你就为了这个事情这么生气吗？”

方静怡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太阳穴：“管部长，这不是您能单方面决定的事情吧？五万张的发行计划是经过市场部调研、财务部核算，最终由王总签字批准的。”

“方总监，”管汉儒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扶手，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在星耀从八十年代末一直走到今天，见证港岛音乐从鼎盛时期的天王天后的那些专辑光计算港岛的销量就能达到三五十万张的年代，遑论那时候的港岛的唱片产业不只是覆盖港岛和珠三角，还有宝岛，大陆，甚至东南亚这些更广阔的市场，那时候的艺人出的新专辑初版也只是敢印上十万二十万出来试试水而已，你不过是出于个人喜好就敢在港岛音乐式微的年代对一个新人给予如此的信任，一出手就要印五万张专辑，卖不完怎么办，损失你来自己背吗？还是说，你和林谦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个人喜好？见不得人的关系？”方静怡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不知道管部长从何听来的传言，不过既然管部长喜欢从外界听取传闻，那你想必也听过由林谦作词作曲的《女神》发行首日就得到了官方媒体的点名赞扬，也听过《暗影交锋》的那首《无间道》在三大音乐平台上的播放量已经过亿，而评论区也超过十万条了吧！这还不足以说明林谦的音乐实际上已经得到了市场的验证了吗？”

管汉儒不以为然地摇头，“网络数据和实体销量是两回事，实际上，这两个群体根本就是冲突的，喜欢在网上听歌的人，根本就不会购买实体专辑！现在的唱片行业，无非是靠着那些追忆似水年华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来养活的夕阳产业罢了，别说五万张专辑，就算两万张，可能也需要一些那个年代的粉丝群体够量才能卖的完！”

方静怡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视对方，“管部长，你知道这张专辑在花瓣网上的期待值已经突破五万加了吗？这个网站可并不是你说的那些中老年的情怀支持者为主啊，而是真真实实的青年音乐爱好者，他们可是最舍得花钱支持这些身怀宝藏的乐坛新人了。”

“卖得好了，就让他们等第二批呗，”管汉儒耸耸肩，“饥饿营销也没什么不好，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涨价再卖呢。”

“您这是想吃断头饭？还嫌我们公司的境遇不够惨了？”方静怡直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各大音像店已经按照五万张的规模做了宣传和货架安排，现在临时变更，会让渠道商怎么看待我们？”

管汉儒的脸色沉了下来，“方静怡，注意你的言辞，发行量的决策权在发行部，不在艺人总监，你管好你底下的艺人按规矩办事就行了！”

“您越权了！”方静怡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文件，“这是王总签批的原件，明确写着首批在港岛发行五万张《林谦1.0》，您擅自更改，已经违反了公司流程！”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管汉儒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缓缓站起身，手上的咖啡杯重重砸在桌上，溅起的液体浸湿了桌上的好些文件：“方静怡，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方静怡迎上他凌厉的目光，丝毫不惧，“现在距离发售还有18小时，我需要知道印刷厂最快能加印多少，否则……如果准备的数量不足，那个责任可不是由我来负的！”

管汉儒冷笑一声，“来不及了，印刷厂的生产线已经排满，最快也要三天后。”

“呼……那我只好劝您……”方静怡转身要走，重重地撇下一句，“好！自！为！之！”

“站住！”管汉儒叫住她，声音突然变得意味深长，“方静怡，这个林谦从出道那天的电台开始，我就感觉你一直在为他争取一些权益，莫非……方总监啊，你还是要劝劝小伙子，回头是岸啊！”

方静怡猛地转身，抓起桌上管汉儒已经洒掉一半，还剩下一半凉掉的液体的咖啡杯，判断这杯液体对他造不成任何身体伤害之后，迅速地泼向了他。

“管汉儒，你的脑细胞都长下半身上了还是白色液体都在脑子里存着？反正呢，您的这个行为对我造不成任何的损失，到时候如果因为你的问题导致公司和渠道商的利益受损，霍总追究起责任来不管从哪门子逻辑算起来都算不到我头上来，您就要小心自己的饭碗了呢。”

管汉儒被泼了满脸褐色液体，甚至都没空拿纸擦，这时候终于有些慌了起来，“方总监，冷静点。我们可以再商量……”

“商量你妈！”方静怡第一次在管汉儒面前爆了粗口，“管汉儒，如果你始终改不掉你高高在上学不会尊重人的毛病，那你还是趁早退位让贤吧。”

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留下管汉儒一人站在办公室里，脸色阴晴不定。

方静怡倒是心情一片大好，她之前就有些看不惯管汉儒那种行事作风过于保守老派的古董思维，只不过之前管汉儒最多是把那种原定专辑发行计划三万张砍到两万张这种并不是特别离谱的比例和数量，也有时间补救，她才不好说的太多，毕竟有的时候确实有的专辑销量不如公司估计的那么好，这时候偏少的印刷计划也可以挽回部分损失，但这一次实在有些过于离谱了。

尤其是，管汉儒那种开口就造谣她和林谦有不正当关系的刻薄语气，几乎让方静怡确定管汉儒就是在针对她。

其实但凡如果管汉儒找的借口是担心林谦人气不够高啦，专辑销量不够好啦，这种话说出来方静怡其实就忍了，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为了公司利益考量，但很显然并不是。

只是方静怡没想明白的是，管汉儒这样针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