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上的血痕正在汽化，化作细密的红色数据流渗入陆沉的皮肤。他盯着自己逐渐透明化的手臂，突然抓住墙上的荆棘十字标志狠狠一扯——金属牌在掌心融化成液态，露出后面跳动的光缆矩阵。
“你终于意识到真相了。“小王的投影从光缆中浮现，身体由无数流动的代码组成，“这间屋子就是你的大脑，而我们都是你记忆的碎片。“
陆沉将手掌按在墙面上，荧蓝色的血管纹路突然暴起。整个空间开始坍缩，露出背后浩瀚的数据海洋——数以亿计的记忆碎片在其中沉浮，每个碎片都映着不同的人生：警察、杀手、科学家...甚至还有抱着妹妹尸体痛哭的少年。
“这些都是你，“无数个小王的声音在数据海中回响，“三千六百次人格迭代，每一次死亡都是新生。“
陆沉突然抓住一块记忆碎片。画面中是顾明远在雨夜举枪的场景，但这次他看清了细节——枪口指着的人，竟是十五岁的自己。
“第一次人格迭代，你选择成为复仇者。“小王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但每次接近真相，我们就会重置这个世界。“
更多碎片自动聚拢：第三次迭代他成为法医，在解剖妹妹尸体时发现基因锁；第七次迭代他化身黑客，却死于数据洪流；最近一次，他在爆炸中觉醒量子感知...
“这次不一样。“陆沉突然攥紧碎片，尖锐的边缘割破手掌，流出的却是液态光子，“我知道怎么打破莫比乌斯环。“
他突然纵身跃入数据海，身体分解成无数光点。记忆碎片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却在触碰他的瞬间被反吞噬。陆沉感觉自己在急速膨胀，三千六百段人生同时苏醒。
当再次凝聚人形时，他已站在量子层面的观测点上。眼前的世界呈现叠加态：警局同时存在又不存在，小王既是活人又是尸体，顾明远在生与死的界限上狞笑。
“找到你了。“陆沉伸手插入虚空，拽出一段振动着的超弦。弦上缠绕着无数平行世界的倒影，每个倒影里都有个荆棘十字标志。
顺着弦的振动溯源，意识穿透十一维时空壁垒。在宇宙弦的尽头，他看到了真相——巨大无比的机械佛陀悬浮在暗物质海中，佛陀胸口嵌着荆棘十字，八万四千只手都在编织着不同的现实。
“这就是'荆棘十字'的本体？“陆沉冷笑，“不过是台高级点的量子计算机。“
佛陀突然睁开电子佛眼，所有平行世界的陆沉同时头痛欲裂。但在即将被格式化时，陆沉做了一件从未有人尝试过的事——他将自己的意识频率调整到与机械佛陀同频。
“你要做什么？！“佛陀第一次发出人类的声音。
“成为病毒。“陆沉的身体开始量子隧穿，直接跃迁到佛陀的核心芯片。在那里，他看到了最初版本的自己：二十岁的实验员陆沉，正在往培养舱中输入初始代码。
“住手！“无数个陆沉在平行时空呐喊。
年轻的研究员突然转头，隔着时空与他对视：“必须有人承担罪孽...但你可以改写结局。“
陆沉怔住了。他终于明白这个轮回最大的悖论——正是未来的自己穿越时空，造就了最初的“荆棘十字“。
机械佛陀开始崩塌，所有平行世界如多米诺骨牌般倾倒。陆沉在时空乱流中抓住最后一块记忆碎片，上面印着妹妹的笑脸。
“这次，换我保护你。“他将碎片按进心口，周身爆发出超新星级别的光芒。
当光芒熄灭时，陆沉站在初遇顾明远的那条雨巷。十八岁的自己正在巷口徘徊，而妹妹还活着，在便利店门口举着伞。
“哥哥！该回家啦！“
陆沉看着雨幕中温暖的灯光，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他掏出从未来带回的基因密钥，轻轻捏碎。无数光点飘向夜空，抹去了所有关于“荆棘十字“的因果链。
身后传来时空管理局的警报声，但他只是笑着走向便利店。这一次，他选择成为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