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调岗法证会计部门

我窝在事务所的“大排档”—那个低级别员工挤在一起的破工位区，埋头苦干。下周要交报告，可我手里还攥着15封没回的函证，像15颗定时炸弹，随时能炸得我焦头烂额。底稿也才完成一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备注像乱麻一样缠在脑子里，理都理不清。

我揉了揉眼睛，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上午都在跟客户“斗智斗勇”，电话打到没电，对面不是拖延就是踢皮球。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总算能喘口气，开始干点“自己的活儿”。审计这行就是这么奇葩，白天当客服围着客户转，晚上他们下班了，我们才能“解放”。当然，这解放不过是加班到凌晨的另一种折磨。

瞥了眼窗外，黑云压得天低低的，风呼呼地炸，像在预告今天是个悲剧日。果不其然，Outlook跳出一封HR的谈话提醒，我心一沉，差点忘了下午要挨刀。怪不得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丧气，原以为是天气捣乱，现在想想，分明是大裁员的味道。

我正准备喝口水压压惊，隔壁的Linda突然“啊”了一声，椅子刮地板的刺耳声让我手一抖，水洒了半桌。

“干嘛啊，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我皱眉抬头。

她没理我，死盯着手机，脸色发白。

我正要再问，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脚步，有人喊了句：“Tim跳楼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杯子差点没拿稳。“哪个Tim？”我猛地跳起来，大喊了声。

Linda抬头看我，眼圈发红：“咱部门有几个Tim？当然是你们项目的Tim啊！”

我愣住，心跳得像擂鼓，一屁股跌回椅子上。

“怎么可能……他昨天还说交完报告请我吃饭呢！报告没交，他跳了我怎么办？我还想跳呢！”我声音有点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办公室瞬间炸了锅。

Jack跑过来，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汉堡：“真的假的？我刚还见他在茶水间泡咖啡！”

Linda瞪他一眼：“那是几点？他一小时前就下楼了，我还以为他回家了。”

我脑子乱成一团，插嘴问：“跳楼？他为啥啊？有啥动机？”没人理我，大家都挤到窗边往下看。我跟着过去，手撑着玻璃，楼下围了一堆人，警车红蓝灯光晃得刺眼。

我咽了口唾沫，转头问Linda：“他……没事吧？”

她摇摇头，低声说：“救护车刚到，等消息吧。”

Jack嘀咕：“太突然了，他平时不挺开朗的吗？”

Faker推了推眼镜，挤进来说：“是啊，他不是刚结婚吗？年会上他老婆还挺漂亮的。”

Linda翻了个白眼：“结婚又怎样？这行压力大，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Faker望向我：“是不是你们那个啥加密项目太苦了？我看他最近都在搞这个项目，不睡觉的。”

我站在旁边，手脚冰凉，脑子里全是Tim昨天的笑脸。他还拍着我肩膀说：“别太拼，交完报告放松一下。”怎么今天就……

“不会真是裁员吧？”Jack皱眉咬了口汉堡又放下，“他不是经理吗？裁不到他头上啊。”

Faker摇头：“谁知道，最近经济不好，上面压力也大。”

我忍不住说：“可他昨天还好好的啊，还约我吃饭……”声音越来越小，我自己都觉得这话没底气。

忽然，Linda手机“叮”了一声，她低头一看，声音发抖：“救护车走了，听说……没救回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手指攥紧桌角，盯着屏幕上的报告，一个字都看不下去。Tim没了？那个老说“别太拼”的Tim，就这么没了？

Tim跳楼的消息像个炸弹，把办公室炸得人心惶惶。我跌坐在工位上，手脚冰凉，盯着屏幕上的报告，一个字都敲不下去。同事们挤在窗边议论纷纷。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刚过两点半，脑子里乱成一团。

忽然，Outlook“叮”了一声，跳出HR的约谈提醒——“下午3:00，小会议室见面”。我心一沉，差点忘了这个茬。Tim刚跳楼，HR又找我，八成是裁员的刀要落下来了。

我咽了口唾沫，手心冒汗，心跳得像擂鼓。还剩半小时，我盯着桌上的水杯发呆，脑子里全是Tim昨天拍我肩膀说“别太拼”的笑脸。

两点五十，我硬着头皮站起来，抓起工牌往小会议室走。推开门，HR已经坐在里面，三十多岁，扑克脸，推了推眼镜，冷冷地说：“石雨婷，准时。”

我点点头，赔笑说：“嗯，刚有点乱……”

她没接话，低头翻开文件夹，像在等我坐稳。

“坐。”她指了下椅子，我硬着头皮坐下，椅子硬邦邦的，像在警告我接下来没好事。

她头也不抬地说：“你应该知道，最近经济形势不好，公司得调整人员。Tim的事刚出，我们不想再闹乱子，所以给你两个选择。”

我屏住呼吸，心想果然来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一是拿赔偿走人，三个月工资，够你撑一阵；二是调岗，去法证会计部，刚成立，需要新人。”

我愣住，脑子飞快转了好几圈。赔偿？三个月工资听起来不少，可我才干了两年，现在走人，简历上写什么？回家啃老？我爸妈倒是不缺钱，可我不想让他们笑话我一辈子。调岗……

“法证会计部是干嘛的？”我忍不住问，声音有点小。

她皱了下眉，像嫌我问得多余：“查账，找财务漏洞，涉及法律的那种。查出来的东西能把人送进监狱。普通审计碰不到这种活。案子还得保密，连说都不能说。不过具体我也不太懂。只知道他们需要有会计基础的。你不是审计出身吗？应该能上手。”

我眨眨眼，脑子里一片迷雾。查账我懂，可“涉及法律”听着怎么那么玄乎？

她看我没吭声，又补一句：“不选也行，赔偿协议随时能签。”

我低头盯着手里的笔，手指不自觉攥紧。走人还是调岗？Tim昨天还说让我交完报告放松一下，今天就没了，我要是也走了，这报告谁交啊？我咬咬牙，抬头说：“我调岗吧。”

她点点头，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行，明天去法证会计部报到，带上工牌。”说完她就低头敲电脑，像我已经不存在了。

我站起来，腿还有点抖，脑子里乱糟糟的。法证会计部？听起来像是侦探片里的部门，我一个审计小白，能干得了吗？可总比拿钱滚蛋强，至少我还能拼一把。

走出会议室，我靠在走廊墙上，长出一口气。楼下警车的声音还没散，Tim的笑脸还在晃，可我得活下去啊。

我拍拍脸，自我打气：“没事的，石雨婷，你一定行！”这话说得有点虚，可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回工位的路上经过茶水间，那边传来一阵小声议论，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Linda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咖啡杯，正跟Jack咬耳朵。我没打算偷听，可Linda那句“太离谱了”还是钻进我耳朵。我停下来，假装低头看手机，耳朵却竖得老高。

“你听说了吗？”Linda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酸劲儿，“那个实习生，Tom，上个月还端茶倒水的，转眼就升高级经理了。”

Jack啧了一声，手里捏着个苹果：“不是说他负责什么底稿自动化项目吗？成果呢？我咋没见着？”

Linda冷笑：“成果？他跟那位女合伙人眉来眼去就是成果呗。听说昨天直接跳过考核，升职名单都定了。”

我心里一沉，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Tom？我记得他，有天办公室就我跟他两个人，他还跑来问我Excel的xlookup怎么用，这就高级经理了？

Jack咬了口苹果，嘀咕：“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一边裁员裁得人心惶惶，一边这种人往上爬。”

Linda翻了个白眼：“谁说不是呢？Tim都……唉，努力有什么用啊。”

我听着，手不自觉攥紧，心想这事务所真是乱七八糟。正要走开，Linda突然转头看见我，喊了句：“雨婷，你刚才不是去HR了吗？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走过去，小声说：“嗯，谈完了。”

Jack嚼着苹果，凑过来问：“啥安排啊？不会真让你走人吧？”

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没走人，调岗，去法证会计部。”

Linda眼睛一瞪，差点没拿稳咖啡杯：“法证会计部？你是说那个新开的部门？”

我点点头，她跟Jack对视一眼，语气变得怪怪的：“哎哟，那你可得小心了。”

“小心啥？”我皱眉问，心里有点发毛。

Linda放下杯子，低声说：“听说那部门的合伙人特别难搞，新部门刚成立不到半年，已经来来去去三个人了，全都干不过三个月就跑了。”

Jack点点头，补了一句：“好像是个男的，年轻，但脾气臭得很，听说还特别挑剔。”

我脑子“嗡”的一声，心想：卧槽，这不是变相让我辞职吗？HR还说“能上手”，这哪是上手，是上刑场吧！

我干笑两声，装不在意：“没那么夸张吧……”

Linda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祝你好运啊。”

Jack拍拍我肩膀，像在送我最后一程：“加油，小白，活着回来。”

我瞪他一眼，心里的不安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法证会计部，合伙人难搞，三个人跑了……我越想越慌，手心又开始冒汗。Tim刚走，我又要去这么个地方，这日子还能过吗？

晚上我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Linda说的“合伙人难搞”和Jack那句“活着回来”。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早上六点就爬起来，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石雨婷，你行！你才23岁，怕什么！”可镜子里那对黑眼圈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叹了口气，抓起工牌和包，硬着头皮往事务所赶。今天是去法证会计部报到的第一天，我连那是干嘛的都没搞清楚，就要面对一个“三个月赶跑三人”的合伙人，想想都腿软。

八点整，我站在法证会计部的门口，深吸一口气。门上的牌子写着“法证会计部”，字不大，却莫名有股压迫感。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的嗡嗡声，跟审计部那边的电话铃声和键盘敲击声完全不一样。我推开门，里面是个不算大的办公室，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屏幕亮着。一个男人坐在最里面，背对门口，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小声说：“您好，我是来报到的……”

他没回头，声音低沉又有点不耐烦：“新来的？自己找地方坐。”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态度也太冷了吧，可还是乖乖把工牌搁在靠近门口的桌上，挑了个角落坐下。椅子还没坐热，他突然转过身，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瞬间，我心跳漏了半拍。天哪，这人长得也太帅了吧！眉眼锋利得像画出来的一样，鼻梁高挺，下巴线条硬朗，活脱脱像杂志封面的模特。他站起身，个子挺高，衬衫绷得恰到好处，露出小臂的肌肉线条。我盯着他，有点发呆，直到他皱眉开口：“看什么？有问题？”

我脸一热，赶紧低下头：“没、没有……”

他走过来，手指敲了两下我的桌子，语气像审犯人：“石雨婷，审计部过来的？”

我点点头，偷偷瞄了他一眼。

他冷笑一声，点开一封邮件，屏幕上跳出个附件，标题是“机密项目-初步分析”。他眯着眼扫了我一眼，说：“给你三分钟，看这页现金流，告诉我哪里不对。”

我懵了，心跳得像擂鼓，低头一看，表格里一堆数字，密密麻麻像天书。我硬着头皮盯着看，脑子一片浆糊，结结巴巴说：“这笔……是不是多了个零？”

他哼了一声，伸手抢过鼠标，三下五除二点开一列数据，冷冷地说：“多了个零？你连日期都没看。这笔转账是假的，伪造得跟儿戏一样，客户拿这种货色糊弄人，三分钟都拆不穿，你来这儿干嘛？”

我脸红到耳根，心想这也太狠了吧，可他手指点着屏幕的样子，又帅得让人挪不开眼。他靠在桌边，抱着手臂，低头看我，眼神像刀子：“法证会计不是审计部那种填表游戏，查不出黑幕，你就等着被骂到滚蛋。听懂了？”

我忙点头：“懂了！”其实脑子还乱着，满眼都是他刚才拆穿造假的那几秒。

他哼了一声，转身回座位，敲了几下键盘，丢下一句：“邮箱里有份机密案子，自己看，下午给我讲明白。别拖后腿。”

手机“叮”的一声，我一看，Outlook跳出一封邮件，标题是“斑马虚拟货币交易所财务调查”，附件15.7MB。我点开一看，里面全是Excel表格、PDF报告和密密麻麻的备注，光文件名就占了半屏。我偷偷抬头瞄他一眼，他背对我的样子还是帅得犯规，可那股冷飕飕的气场让我心头发毛。Linda说的没错，这地方真是刑场。可他刚才那几下操作，又让我有点服气。我拍拍脸，点开附件，心想：拼了，总不能第一天就被他骂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