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防弹玻璃上炸开水花,苏曼看着培养舱里漂浮的婴儿,呼吸凝滞在喉咙。那是她自己——1999年12月31日23点59分,产房监控画面正在林临的瞳孔里倒放。胎儿的胸口闪着微光,正是她从小佩戴的陨石吊坠形状。
“量子烙印。“田言的声音从电脑传来,他正在远程破解芯片,“你体内的微粒并非陨石,是经过十一维折叠的...“
爆炸声截断通讯。林临揽住苏曼的腰撞破玻璃幕墙,身后整面数据墙炸成蓝色火焰。那些跳动的数字苏曼看懂了——全是不同时间线里林临的死亡次数统计。
“抓紧!“林临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色六芒星。时空裂缝张开的瞬间,苏曼看见无数个自己从平行宇宙坠落。某个穿着婚纱的“苏曼“突然转头大喊:“别让他启动...“
失重感骤然消失。他们跌坐在田言布满电缆的阁楼里,陆雪离的法医报告正投影在充满泡面味的空气中。苏曼的视线定格在尸体照片上——那具正在量子化的女尸右手小指缺失,和陆雪离上个月车祸受伤的位置完全相同。
“时空污染。“林临撕开渗血的绷带,露出锁骨下跳动的芯片接口,“当观测者意识到自身处于循环,肉体会开始向母体坍缩。“他突然剧烈咳嗽,银色血沫溅在苏曼手背,皮肤接触处绽开晶莹的星芒。
田言突然拽过苏曼的手腕,VR眼镜闪过数据流:“这些纹路不是感染,是坐标系!“他调出3D建模,紫金纹路在屏幕上重组为立体星图,“看这里!每个交叉点都对应你人生重大抉择的时间节点。“
投影突然扭曲。1999年的产房画面再次出现,这次镜头拉近到保温箱的合金铭牌。苏曼终于看清被血迹遮盖的小字——“Project Stella Origin(星辰之源计划)“。戴着口罩的沈清月抱起婴儿,将发光的陨石碎片塞进襁褓,而她身后站着年轻版的陈峰。
“你母亲不是难产而死。“林临的指尖抚过投影里婴儿透明的眼皮,“她是首个成功载体,在分娩时被强制...“他的声音突然卡住,芯片迸出电火花。阁楼灯光开始频闪,陆雪离的惊呼从手机传来:“尸体...尸体在动!“
全息投影自动跳转到法医实验室。那具女尸正以违背物理定律的姿势站起,腐烂的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挖出两颗闪着量子微光的眼球。陆雪离的解剖刀哐当落地,因为她看清了尸体掌心的胎记——和自己右手虎口的朱砂痣分毫不差。
“快毁掉...滋滋...样本...“田言的警告混着杂音传来。女尸突然转向摄像头露出诡笑,她的口型与三天前便利店店员、七天前出租车司机完美重合:“找到你了,Stella。“
苏曼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无数陌生记忆喷涌而出:五岁那年“意外“溺水的真相是黑衣人潜入幼儿园;高三模拟考时突然黑板的六芒星涂鸦;还有上周在咖啡厅,那个递来纸巾的侍应生袖口闪过芯片冷光。
“他们一直在观察我。“她攥紧胸口的陨石吊坠,发现林临的血液正在吊坠表面形成保护膜,“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因为临界点到了。“林临扯开衬衫,心口处浮现苏曼的量子纹路,“当你我产生羁绊时...“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两个文明的坐标就会重叠。“
窗外传来螺旋桨轰鸣。三架黑色直升机呈品字形包围阁楼,舱门开启的瞬间,苏曼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画面——十二个“林临“穿着不同年代的服装,手持相同型号的脉冲枪,他们的芯片接口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第140号观测员,你越界了。“为首的“林临“摘下墨镜,露出没有瞳孔的银色眼眸,“根据《星际文明保护法》第7条...“
真林临突然吻住苏曼。这不是温存,是他在用舌尖传递微型芯片。当苏曼咬破胶囊的瞬间,阁楼所有电子设备同时过载,她看到林临用口型说“去找沈清月真正的墓“。
时空置换的强光中,苏曼感觉自己正在被拆解重组。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田言被数据流吞没的身体,以及陆雪离发来的一条诡异短信:“别相信任何活人,小雪七岁时就...“
意识重新凝聚时,她跪在长满野花的墓园里。月光照亮面前无名墓碑,生卒年月赫然是她“母亲“的死亡日期。当她拂去碑上积雪,露出下方以陨石碎片刻成的墓志铭:
【这里沉睡着人类最勇敢的母体】
【她孕育的星辰终将照亮所有谎言】
【致苏曼·第七宇宙观测员】
手机突然震动。苏曼解锁屏幕,看到林临的聊天框弹出新消息——来自三年前。那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合照:林临与七窍流血的陈峰站在六芒星装置前,背景里躺着具胸口插有陨石碎片的女性尸体。
照片角落有道反射光。苏曼放大画面,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停尸床金属杆的倒影里,举着相机的居然是十二岁时的自己。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墓碑突然裂开,伸出只布满尸斑的手,牢牢攥住苏曼脚踝。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听到地底传来婴儿啼哭,以及沈清月模糊的哀叹:“你不该唤醒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