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张太虚坐在木屋中,这屋子并不是他自己建造的。
是他的第二任妻子王子君,花钱请人建造的,因此她在这屋子里有一种女主人的派头。
给张太虚端茶倒水的时候,都把头高高的昂起,好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挺着胸脯吸引张太虚的注意力。
而张太虚则坐在炕上久久没有抬头,他耳边回响的都是,木棍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和求饶声。
他按着黑龙江整个走了一个来回,只办成了一件事,从俄国人手里买到了步枪,有了这些枪以后的生存问题是能够解决的。
可是这离他想要的太远了,从立会之初他就讲过自由,可是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自由是什么。
自由可以买卖,可以租借,可他们不明白什么叫自由,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精神有些失落。
自由可以被买卖,我们不能否定这种事。
比如矿工在工作时间他是没有自由的,但是必须被尊重,如果不被尊重,他们就会失去自由的尊严,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问题。
比如嫖娼这种事,两方都愿意的基础上,自由可以被小小的出卖一下,这无论是谁都是没办法否定的。
你情我愿,一个为钱一个为色。
甚至说嫖客和妓女,也会产生爱情然后结婚,这中间根本没有自由什么事,也不需要自由参与。
这听起来很美好,苏三起解的故事就是这样的,可那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妓女在被利用完后,会被当成垃圾一样扫出妓院,不存在从良的机会。
比方说如果有了一个固定的产业,一方是购买自由的人,一方是出卖自由的人。
在逐利的基础上,就会有一帮人彻底的失去自由,那样会让他们更加值钱,就会有一群人用钱财,购买那些人所有的自由。
那么自由就变成了一种商品,购买者就可以用这个人去做一切事,是进煤矿当工奴,或是下地当农奴,或是去妓院当妓女。
他们本身虽然还有自由,但是这时候的自由,是思想上的自由,由于得不到自由,他们就会渴望自由。
生活越是困苦,他们就越渴望自由,最后活不下去了,举起手中的农具,开始造反。
自由可以被买卖的基础是,你要尊重他的自由,他的自由并不是一个月一块大洋就可以买到的。
所以张太虚开了四块大洋,去买他们的自由,让他们体会一把自由值钱的优越感,最后让他们认同这一自由理念。
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则是走了大乾的老路,他们不承认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自由。
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用别人的自由为自己铺路,获取的利益,他们就用这钱去放高利贷,去倒卖土地,进一步让自己富起来。
那么有些人会说,不会出现有人彻底被卖这么极端的事,他们说的有道理,在张太虚这是不会的,在他的地盘他也不允许。
可是总有他管不到的地方,那些地方他的士兵和工人,就可以去那里购买别人的自由,并且向众人说那才是真正的自由之地。
那确实是自由之地,但不是所有人的自由之地,而是有钱人的自由之地。
穷人和失败者,如同垃圾一样被送进工厂和农田,被榨干最后一滴血后,沉默的死去。
张太虚明也明白他们说的,可以买卖自由是什么意思,他承认可以买卖自由,也承认自由是受限制的,可是能不能尊重一下自由。
他不得不想,他不愿意想的事了,那就是如何保证这一理论能够延续下去,并且被人理解。
他仰头躺下,听着耳边传来的咔嚓声,那是王子君在嗑瓜子。
看他躺下,王子君将手中的瓜子仁放在他的嘴里,看着他嚼,笑道:“哑巴了?”
“嚼嚼嚼~”
张太虚没有回话,把头扭了过去,枕在胳膊上,想着应该怎么办才能维持住这个秩序。
他想了一夜,脑中走过无数个解决办法,他都一一否定,最终他想明白了,他需要让他们读书认字了。
尽管对于上了岁数的人来说,可能是有些困难,毕竟三十岁在古代就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
但张太虚想好了,就算不能让他们明白自由是什么意思,也要让他们明白自己说的话,是正确的。
只有把握人心才能获得天下,而把握人心的办法就是让百姓念你的好,那么如何才能让百姓念你的好呢?
给他们发钱?发衣服?发粮食?
他虽然能做到,但是都不现实,那要是不给他们发东西,他们还会念你的好吗?
什么是可以真正能吸引他们的,也就是说什么东西,对他们来讲是最有吸引力的。
权。
权力是最能收买人心的东西,你可以让他们在规则之下,自主决定自己的一切事物,种田,挖矿,生产的方式,这就需要权力。
而权力则需要一个政治实体,现在这个政治实体被掌握在职业官僚的手中,也就是龙江府的上层人物的分权共治。
张太虚可以直接,把权力从他们手中夺下来,可是交给了自由会的人,治理的就能更好吗?
政治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当的,聪明智慧放在一边不谈,就说治理经验这一块。
稍微不注意就会产生一些笑话,这就是经验。
张太虚面对这么多矛盾,他确实感到烦恼,没办法他只能从最直接,也是最能抓住问题的所在的一步,开始办起。
那就是确立一个国家,确立一个政体,当然这个政体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比如政体内各个利益群体的力量差距,人的教育程度。
这都会影响整个政体的革新,张太虚决定这个政体必须保留一个掌管权力的位置,他觉得应该顺应民心,尤其是汉人的心。
他需要利用汉人来构成这个国家的力量,他们的负担最重,受的苦也最多,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民族独立,民族平等。
这种中坚力量要是放弃了,那无疑是整个组织的损失。
毕竟这里的人都不愿意和一个新的政体合作,出了俄国人,当然俄国人是外国人,他没办法团结一个外国势力。
于是决定了这个国家的名字叫做,大明顺共和国。
这个国家他打算只设立一个职位,也只有一个国民,那就是皇帝,在他死后不会再有皇帝。
在他的想法中,那时应该是丞相代替他的位置。
现在他必须要保留决策权,防止国家走歪路。
又不能干涉太多,防止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去妨碍他所创造的自由。
这是一件大事,他不得不谨慎,于是他和王子君说:“少磕点瓜子,这东西上火的很。”
随后穿上衣服出门,跨上战马,他准备去找于世韬,商讨一下他的想法。